第30章 查无可查
临江镇政府门前，镇长赵有发走在最前，发亮的额头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
调查组的车子缓缓停下。
张程远远的看到了，身为临安县纪委书记，原本不应该参与这次调查，毕竟身份特殊，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主动争取到调查组组长的身份。
是时候来一次临江镇了。
车上一起的还有县教育局局长秦礼、质量监督局副局长刘原。
秦礼眉头紧锁，镇一中出事，他是上级主管领导，这件事在网上越来越凶，必须尽快解决，快刀斩乱麻才行。
“张书记，辛苦，辛苦。”
赵有发主动打开车门，刚刚还神色凝重的张程立刻露出笑意，去掉安全带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
“赵镇长，是你们辛苦才对。”
“张书记，您好。”周艳梅快走几步主动伸出手，这是一种极其礼貌的打招呼方式。
张程点头，“这位就是新上任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周书记吧，果然非同凡响，早有耳闻。”
张程说完哈哈大笑了几声，其他人也跟着笑出来，现场的气氛随着笑声缓和很多。
“我就当是在夸我了。”
周艳梅确实漂亮，自身也有能力，她的上位和很多女领导不同，靠的不是这张脸蛋。
李明宇躲在后面，来的都是县委的大领导，他根本没有资格上前，而且这个时候保持和调查组的距离对自己没有坏处，毕竟赵有发在场。
副镇长于磊也是一个劲的跟着客套，只是他的客套劲让人觉得有点假，不够自然。
张程咳嗽一声，“先去镇一中看看吧，尽快把问题解决了，咱们好回去交差。”
“张书记，要不先休息一下？”赵有发试探着问道，他暂时还没摸透这位县纪委书记的来意，平时打交道的机会很少。
“也不累，正好去转转。”
“那好吧。”
赵有发只能点头答应，他拿出电话直接打给镇一中校长杨为学，没有背着任何人。
两辆车出发，镇一中的大门早早打开，保安规规矩矩站在大门后面，看着调查者和镇领导的车子开进去。
杨为学的头发又白了不少，镇一中是县级重点中学，这些年获得不少荣誉，原本正在运作准备调到县教育局当副局长，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张书记，秦局长，刘局长，周书记，赵镇长。”
杨为学一一打过招呼，秦礼咳嗽一声，看到杨为学，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次惹出来的事也让这位县教育局一把手难堪。
“杨校长，带调查组的同志去食堂看看情况，你们自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有发说完看向杨为学，县调查组来的挺快，还好提前留了一点时间，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早就应该消失了。
只要没有证据，调查组也没有办法，最多是当成一次意外事件。
“食堂一直都是马主任负责，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这次的事作为校长肯定有责任，没有做好监督，同样痛心，都是有孩子的人。”杨为学叹了一口气，“各位领导，这就是我们的食堂。”
镇一中食堂经过几次严格打扫，收拾的极其干净，新鲜的蔬菜摆在架子上，放在冰柜里的肉类已经换掉，担心再出事，库存的肉都已经丢掉，这些是从隔壁镇临时买来的。
张程点头，他笑了一下，这里不可能找出问题，只是按照程序过来看看。
“马主任，你怎么才到，调查组的领导们都到了。”
马迪一溜小跑过来，擦了一把汗，“杨校长，临时有点事耽误了。”
“要分清轻重。”
杨为学面色一沉，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发火，关键解决不了问题，“向领导汇报一下情况，要如实汇报。”
“好，好。”
马迪深吸一口气，太难了，自己一个教导主任，原本不应该管后勤这一块，非要让自己管，出事了责任都在自己身上，没办法，只怪自己贪心，为了钱拿了低价折扣肉。
“各位领导好，我，我叫马迪，是学校的教导主任，食堂是我负责的。”
“马主任，最近的食堂购置清单，麻烦给我们看一下。”
“没，没有。”马迪咬了咬牙，他已经想明白了，只能是嘴硬到底了。
“胡闹，教育局发的文件，所有学校食堂购置物品必须留有清单，马主任，这件事你会不知道吗？”
秦礼面色一沉，“你这个主任是干什么吃的。”
“好了，老秦。”
张程咳嗽一声，他看了一眼马迪，“马主任，那出事之后，当日用的东西应该有留下吧？”
“有。”
马迪连忙点头，“我让人都留了，放在后面，不仅是菜和肉，米面油和调料都留了。”
“那先看看。”
马迪转身向后走，早就都被他换掉了，留下的那些都是后买回来的，所以不可能有问题，这一点他心里有底。
“都在这。”
东西确实不少，冰柜打开，里面的肉很新鲜，架子上的菜和外面的差不多。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这些不可能是出事那天留下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出事之后所有不利的东西都会很快消失，想调查其实很难。
“当时还有谁在场？”
“派出所的段强。”
“好。”
张程点头，他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马主任，没有清单，那买东西的地方总该能记得吧。”
“这！”
马迪皱了一下眉头，余光看向了赵有发，镇里大部分肉类生意都被赵有德的肉场垄断，这件事上不能撒谎，因为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是赵氏肉场。”
马迪说完，赵有发咳嗽一声，“张书记，这件事我必须解释一下，肉场是我大哥开的，有专门的养猪场，当天宰杀，当天售卖，每天都有质检部门检查，肉绝对没问题。”
张程点头，“这没关系，我们只是不允许干部参与企业经营，干部家属不做太多约束，如果方便，我想去肉场看看，这也是调查的一部分。”
“可以。”
赵有发点头，“随时可以。”
镇一中食堂只是个引子，真正的根源在赵氏肉场，那里也将是对决的主战场。
赵氏肉场，临江镇几乎无人不知，镇里最大的肉类加工企业，因为赵有发的缘故，几乎所有单位的肉类都是从赵氏肉场采购。
这一次赵有发没有打电话过去，他觉得不合适，坐在车里陪着调查组的几位领导直奔赵氏肉场。
张程努力保持笑意，他心里清楚还是查不到什么，但是这一次食堂视频的流出让他看出了一些苗头。
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理由，找到突破口，县纪委收到几份举报信都和赵氏肉场有关。
李明宇开着车跟在后面，车里除了周艳梅之外，还有副镇长于磊，所以他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
“周书记，这件事您怎么看？”
于磊实在忍不住了，他瞄了一眼开车的李明宇，他也算是周书记的人，只是有时候这小子让他完全猜不透。
“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调查组的领导怎么看！”
“对，对。”于磊连连点头，“周书记说的太对了，决定权现在不在我们手里。”
车子停下，肉场正常营业，丝毫不受影响。
赵有发带着人往里走，很快找到了肉场负责人，提前通过气，所以表现的都很自然。
李明宇在门口停下，他没有跟着进去，现在的身份只是周艳梅的司机，一辆豪华轿车停下，赵有德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赵总。”
李明宇连忙打招呼，几天前还一起吃过饭。
赵有德看了一眼李明宇，“听说你之前让派出所的人给抓了。”
“一点误会。”
“误会。”赵有德笑了一声，“最好少点误会，误会多了可不好。”赵有德话里有所指，虽然是他的肉出了问题，但是他怪在李明宇身上，如果不是他搞事，这件事就不可能被人发现。
李明宇咳嗽一声，“赵总，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会和您扯上关系，那天是和马主任有点过节，我也只是随便拍拍，后来手机被他抢走不肯还我。”
“是吗？”
赵有德抬起手在李明宇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年轻人，记得给人留路也是给自己留路，好自为之！”
“感谢赵总提醒。”
李明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一次已经很努力把责任推到马迪身上，当然马迪干了那么多坏事，罪有应得。
赵家兄弟两个极其精明，最终还是会猜到。
李明宇深吸一口气，县委调查组，真的可以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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