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这样。”田小晖听得眉头打成了一个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就把出水口接到水渠里来了呢?”
田小晖走到南阳边,朝两面看了一下。南阳的水面有上百米宽,是一条本世纪七十年代靠民工的两手和肩膀开掘出来的人工河。河水比较清澈,河的两岸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码头,码头上停着一些船只。河面上还有一些水泥船在航行,驶得很慢,但船头还是犁出一道道水波。
黄清兵跟过来,继续说:“后来,河里的死鱼越来越多,老百姓的呼声越来越高。两年多前吧?上面就有人来看,然后让造纸厂整改,治理。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发现排水口接到了渠道里。问村干部这是为什么,他们说,造纸厂的废水经过处理,已经没有毒了,所以才废水利用,用于灌溉农业的。据说,厂里还与村里签订了排放灌溉协议。”
“是吗?”田小晖更加惊讶,“还签了协议,那出钱吗?是厂里给村里出钱,还是村里给厂里出钱呢?”
黄清兵摇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
看来内幕情况还不少。田小晖感到情况不太妙。走到黄清兵家的场院上,他对黄清兵说:“谢谢你,黄清兵,你是个正直的好人,我不会忘记你提供这个信息的功劳的。但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让厂里知道,是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明白吗?”
“好的,田镇长。”黄清兵也有些害怕地看着田小晖说,“可田镇长,你很年轻,又是新到镇里,许多情况还不了解,你也要小心啊。厂里跟镇里关系搞得很好,而且据说,他们还有很硬的背景。我怕你,搞不过他们啊。”
田小晖自信地说:“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说着他坐进自已的车子,与黄清兵摇了摇手,就开着车子走了。
这里是平原,村落宅舍比山区集中,也整齐。乡村道路和田埂小路更是平坦毕直,像棋盘状纵横交错。
田小晖见已经九点多钟了,就沿着那条水泥埭路加速往西开去。拐上南北向的那条乡村路,他心急火燎地往北朝县道开去。
开上县道,往西再开七八公路,就是镇政府。他要赶在上午开会前赶回到镇政府,争取不迟到。
可他开着车子正要从乡村路朝县道拐去时,一辆大奔开过来,然后突然慢下来,降下车窗,驾驶员从车窗里伸出头,招呼田小晖说:“这不是田镇长吗?你从哪里来呀?”
田小晖降下车窗一看,心头不禁一跳,这不是吉传帮吗?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正好碰到他啊?
“我。”田小晖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实话:去看他厂里的排水口的吧?可说从哪里来呢?
他还没有想出来,吉传帮就笑着说:“田镇长,昨天晚上,你怎么没有住在厂里啊?你跟蒋镇长都没有住下来,当时我不知道。后来问起你们,才知道你们回去了。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造纸厂啊?”
“吉厂长,你怎么这样说呢?”田小晖也笑着说,“我们的厂搞得这么好,你又是县里有名的企业家,我们是什么啊?哪里谈得上看不起你们?我跟蒋镇长晚上有事,才要紧赶回去的。”
吉传帮说:“哦,是这样。后来,我把给你们的红包,让周书记带给你们了,一点小意思,还望田镇长多多关照我们这个小厂。现在搞企业也不容易,田镇长要理解,支持我们啊。”
田小晖说:“这是必须的,也是应该的,但红包我们不能要,还是让周书记退给厂里吧。”
“田镇长,这你就见外了。”吉传帮认真地说,“大家都拿的,又不是只给你们。”
“那就谢谢吉厂长了,我要紧回镇上去开会,下次专门来拜谢你。”田小晖与他摇了摇手,就开着车子拐上宽阔的县道,往镇政府方向急开。
车子开进镇政府是九点三刻。停好车出来,田小晖一路奔跑,朝办公楼奔去。在底楼楼梯口东侧的党政办门口,碰到秘书薛思思。
薛思思对他说:“田镇长,你从哪里来呀?快到三楼会议室,班子会议刚刚开始。”
田小晖用手势向她致谢后,就快步朝三楼奔。这是他被提拔为副镇长后第四次参加班子会,以前没有迟到过,今天迟到了,虽然事出有因,他心里却还是有些紧张。
田小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三楼会议室门口,会议室里的班子成员个个都掉过头来看他。
田小晖红着脸走进去,站在长方形会议桌边掻着头发,对坐在主席位子上的周德安说:“周书记,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周德安皱着眉头,像不认识一样地打量着他,没有立刻说话。这让田小晖更加紧张和窘迫。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十一个班子成员都在看着他。
“你到哪里去的?”周德安抓住机会,声音变得异常严厉,“你年纪轻轻,刚刚到任不久,就迟到早退,像什么啊?这里不是村委会,是一个有着十万人口大镇的镇委会。”
如此严厉的批评,让所有班子成员都震惊不已。但最为震惊的还是蒋欣怡,报复也不能这么快啊。
周德安没有让田小晖坐到位置上去,而是抓住机会,进一步显示他的权威。他转过脸去看蒋欣怡,问:“蒋镇长,他上班迟到这么长时间,跟你请假了吗?”
蒋欣怡心里十分惊异和生气,却依然不动声色地说:“他昨晚跟我说了。”
周德安马上不客气地责问:“那刚才点名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说?你们年轻人,怎么都这样?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啊?”
一把手书记无缘无故地对自已的新搭档发飚,让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班子成员都以为他这是在新班子面前树威施压,目的是让他的新搭档和新部下,都对他服服帖帖,不敢提不同意见,所以借田小晖迟到的机会,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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