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
114宿舍，陈子昂醒来了。天已微亮，学校的起床号还没响。缓缓回过神来，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将泪痕抹去。
祖母托梦了？但祖母说的话陈子昂听不懂。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他？这个梦很重要，陈子昂隐约觉得和最近这个星期老是做奇怪的梦有关。赶紧拿起笔记本，记下周末要去祭拜祖母。该死的，笔记本又踢到了床脚。
陈子昂今天没心思弄头发，随意拨弄了两下，去操场跑了两圈，就去了课室，刚坐下来宋菲居然冲他笑着点了个头。不生气了？女生真奇怪。
今天已经是周五，下午下课后就可以回家，陈子昂一天上课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回宿舍收拾了一个星期的脏衣服就回家了。
陈子昂：“妈，我回来了。”
陈子昂妈：“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没准备你的饭。”
陈子昂：“高三周六放假一天啊。”
陈子昂爸：“你高三了？”
陈子昂：“…………”
饭桌上陈子昂提出周六要去河源祖母那扫墓。陈子昂爸：“不行，你高三了，高考后再说。”陈子昂心好累。
提起了这个话题，席间聊了很多关于祖母的事。陈子昂父亲陷入了沉默，中国自古有云，人生三大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当然这是古代的说法，放到现在，子欲养而亲不待，中年丧母绝对是对中年人最沉重的一击。最终，熬不过陈子昂的软磨硬泡，全家还是决定周六去河源。
河源，广东著名旅游胜地，山清水秀，船在江中游，画在两岸走。然而，山清水秀，钟林毓秀在中国就是穷的另一种表达法。谁特么听过用这些词来形容北上广深的。
河源还有一个别称：世界恐龙之乡，准确的说是恐龙产房之乡，有着世界上最多的恐龙蛋，单是恐龙博物馆就有近两万枚，目前一直保持着吉尼斯世界纪录。不过恐龙化石没发现多少，全都是蛋。陈子昂一直很好奇，为啥恐龙们来这下个蛋就跑了？不留在家乡多点消费啊。恐龙下蛋，吓得鸟都不拉屎了，难怪河源一直这么穷。
陈子昂祖母的坟在河源乡下很偏僻的一座山里，当年是一个很著名的风水先生帮忙看的，选风水宝地时走了很多地方，最后来到这个地方就停了下来，振振有词道：“远方有山谷为聚宝盆。背有太阴丘，此为大靠山，前有矮丘，名书案呈前。一条溪水门前过，气运绵长源流远。”然后，祖母就葬在这里。
不知那位风水先生是不是看的太多风水宝地，折了阳寿，没几年也迫不及待的住进了自己给自己挑的阴宅里。
内行才看门道，所以地方好不好陈子昂不知道，不过墓前视野开阔，后有靠山环绕，边上还有一条小溪缓缓流过，可取水洗手，很是一翻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只是这里最大的问题是，只要一两个月不打理，就草丛疯长，树叶繁茂。陈子昂一家上来，早有准备，拿出工具，用锄头，镰刀除去杂草，忙活了小半天，终于把坟地清扫了出来。
陈子昂母亲坟前摆好祖母生前爱吃的食物，放好鲜花，陈子昂的父亲插了香在给他母亲磕头。陈子昂在努力回想梦里的内容，只记得依稀的片段。一边感叹，不知不觉，阴阳两隔，恍然已过去这么多年，疼爱自己的人在里面，自己在外面一天天长大。
陈子昂父亲站起来，点了跟烟，一声不吭的在一边抽着。陈子昂拿着一块干净的布，要把墓碑擦干净，在轻轻的擦拭着墓碑上祖母的遗像的时候，突然感觉周围景色模糊，然后眼前倏地一黑……
一晃神，入梦了？画面来到十几年前的某一天的清晨。
“婆婆，今天我们去哪里呀？”
晨光熹微，东边的晨曦微微的露出淡黄的光亮，路灯还没熄灭，青草和树枝上还挂着整晚凝结出的晨露，打湿了牵着手的一老一少的裤腿和衣衫。一副其乐融融，天伦之乐的场景，不时传来阵阵笑声。正是陈子昂的祖母，带着他去晨运，此时的陈子昂刚读完幼儿园，在祖母家过暑假，正是最天真无邪，最黏大人，最讨人爱的年纪。再过几年的孩子基本就变成连家里的狗都嫌的年纪。
“婆婆带你去公园打太极，然后我们去吃河源最好吃的米粉。”祖母慈祥的看着陈子昂说道。
“婆婆，我昨晚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里有好多好大的电视，里面还有个姐姐教我玩游戏，游戏的名字好像叫《地球清除计划》。”陈子昂闪着亮亮的双眸说道。
祖母突然停了下来，一副凝重的表情，右手抚摸着陈子昂的额头，手掌发出一道亮光，陈子昂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时已经双眼泪珠突然滑落，嘴巴却无法张口说话，心里在呐喊：“婆婆，我好想你。”祖母蹲下来，拍拍陈子昂的背。陈子昂有好多话想问。祖母慈祥的看着他，并轻轻的擦掉陈子昂的眼泪。
此时也无需太多废话，能再次看着清晰的面庞，抱着失去的亲人，听到她的声音，缓解失去亲人的思念和苦痛，没有什么比这更满足的了。
过了好一会，祖母缓缓的开口，“该来的终究躲不掉，我们的世界是一个虚拟世界，我们都是觉醒者，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就是病毒。”
陈子昂有好多问题要问，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祖母捋了捋陈子昂的头发，摸了摸他的脸颊，温柔的继续说道：“你觉醒的太早，已被系统识别出来，要么被同化，要么被删除。婆婆把你身上的程序片段拿走了，最安全的就是跟着婆婆，你能听到这段话，婆婆肯定已经不在了。我把你的一直放在身心里，你出去后把手放在墓碑上你的名字上就能取回。”
随后，祖母站了起来，拉着陈子昂的手：“来，婆婆再陪你走一段。”一老一少，牵着双手，一晃一晃的唱着：“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朝霞洒在两祖孙的身上，温暖而舒服，童年就像朝阳，美好却极其短暂，短的连一首歌谣都没能唱完就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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