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佞臣余孽弃泪诉别情
在得知言甄是丞相的干女儿后，我就让人开始调查起她来。并不是不信她，只是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今日她因我而病，确实也是我的过失，因着要避免与她相见，所以对她的照顾并不是很好。突然想起言之雅的话，我有些不明白，她为了那件披风，整宿不睡，其中就有让人疑惑的地方。
咚咚，门突然被敲响，接着就听到韵律小声的呼唤，“公主”。
我抬手将书盖在脸上，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说话。
见我没有回答，韵律犹豫着又敲了一下门，等了一会儿后，我听到她离开的声音。我掀开书，起身走到床边，翻身躺在床上，抱紧了身体，汲取薄稀的温暖。
韵律站在台阶下，回身看着台阶上漆红的大门，那一眼，似望穿了过去，看到了房中的一切。其实她能感知到，房间里的人没有睡，只是不愿应声罢了。她不愿意去伤害别人，却总是身不由己。而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好好陪在她身边，让悲剧不再重演。
转身朝偏殿走去，那边还等着呢！
韵律刚推开偏殿的门，就看到言甄斜靠在床上，发髻轻绾，捻着针线绣着花样，言之雅就伏在床边逗着睡醒的小孩子，还裹在包袱里的孩子吮着一根手指，另一只小手去抓着言之雅的的手要往嘴巴里放，很是和谐美好的画面。
言甄听到门响，抬头看过去，看见韵律走进来，抬眼朝韵律身后看去。却没有看到想见之人的影子。不由有些失望，低头去绣手里的一片荷叶。却是一针扎偏，细小的针穿过皮肉陷在手指上，她慌忙将绣品放在一边，怕污了那碧绿的荷叶，然后，将手指含在口中，吮去滚落的血珠。
韵律看着她，微微福了福身，朗声道，“公主她休息了，言夫人也早些休息，莫要过分劳累。明日，会有嬷嬷来照顾您的起居。”
“多谢。”言甄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能得到好的照顾她自然不会拒绝。可是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就在韵律去找言甄的时候，暗卫将调查的结果送到了我的寝宫。看着手里的一沓卷宗，我没有勇气去翻看。一次次伸手，一次次放弃。我愿意相信她，我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
也许，我应该亲自去问她，给她这个机会，我收抵着下巴，蹙眉思索着，终于下定决心。我应该好好找她谈谈，也许另有隐情，而这卷宗。我看着手里的纸张，随手收在袖袋里，回来看也无妨。
虽是下了决心，可走在路上，依旧在犹豫着说辞，我要怎样开口呢？正殿到偏殿也不过几步的距离，在我还未想好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偏殿的门口，而且正碰上韵律出来。
“公主？”对于我的到来，韵律有些诧异，看着我未披披风就出来，也是一阵皱眉，“您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我去为您取披风。”说着就要往正殿走。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言甄披着一件外衣从里面出来，乌黑的发丝自鬓边垂下，浅蓝色的染色珠花松散散地挂在绾起的发髻上，那一眼当真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她托着那件云白色披风，孱弱地靠着门栏，“公主。”
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我上前几步，却在她身前两米的位置停下，“韵律快扶夫人进去。”
“是。”韵律伸手去扶言甄，言甄微微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将披风送到韵律手里。然后抬眼看着我，“公主，罪妇有话要与公主说。”她似乎算定了我会跟进去，转身扶着门走进殿内。
而我确实也跟着走了进去，找了离她最远，离门最近的位置坐下。
韵律拢了拢火，让殿里暖和起来。
言甄站在桌边沏了杯茶，然后回身看着韵律说，“麻烦韵律姑娘，带之雅去看看御花园好么？这孩子成天说想看看皇城里的花。”
“这……”韵律看了看我，见我并没有反对，遂点了点头，“好。”
言之雅看了看言甄，看到娘亲温柔的微笑，牵住了韵律的手。
听着殿门咣当一声关住，我的身体猛地一僵。接着，言甄慢慢走到我近前，扑通一声，双膝弯曲跪在地上。
“啊？”我本能得往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抓着椅子上的扶手，“你……你这是做什么？”
不等我阻止，言甄又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我甚至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碰撞地板的声音。她抬起头，定定望着我，“公主，也许您已经查到，我是丞相的干女儿。”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心却被揪了起来。拧着眉，看着她，难不成她真的……
我想要她坦白，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我心中并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而是……痛。丞相府的事，已经让我明白，凌楚清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臣余党的。而面前的这个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两个孩子的母亲，还有一个尚在腹中。可她竟然是那佞臣的干女儿，我要如何才能痛下杀手？我……又怎么狠心。
那么天真可爱的两个孩子，这样一个贤惠淑德的女子，还有腹中那不通世事的胎婴。老天，又如何忍心呢。那么，我要如何才能保护她们？
突然想到言中剑，他不会也……应该不会，我想自己的眼光，他不是那样的人。
房间外，韵律牵着言之雅朝御花园走。言之雅突然停下来，捂着心口，望着偏殿的方向，怔怔发呆。
韵律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弯下腰看着不及她腰高的言之雅“小丫头，怎么了？”
“娘亲，”她突然紧紧攥着手，低下头去，“娘亲在伤心。”她突然抬头望着韵律，有些慌张地紧紧拉着韵律的衣袖，“姐姐，你说，娘亲，她不会有事对不对？”
“嗯？”韵律有些疑惑，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衣袖，看到言之雅眼中的不安。“出什么事了吗？”
“姐姐，我们回去吧，之雅不想看了。”言之雅突然拉着韵律就往斓羽宫的方向走，像是一头小犟牛，疯了似地往回走。
看到言之雅的样子，韵律心中也有些打鼓，那不成真要出些什么事？想到这里，遂牵着言之雅的手往回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言甄真的一时冲动伤了公主，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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