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仙尊的刁蛮小祖宗
我是一株白莲,醒来的时候就在眼前的这片莲池里了,周围铺的是白玉阶,真的很难现象这户人家富有的程度,竟然会用白玉铺地,这是得多败家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典型是钱多烧得慌!
可是让我不明白的是,这里鲜少有人造访,偶尔会有一个银衫银发银眸的小不点儿跑到这里,踢了脚上的云靴,就这么踢打着池里的水,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房子,口中骂骂咧咧地,“笨蛋,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啊!有本事你回来啊!看我不痛打你一顿!”
说完眼中有噙着泪水,嘟着嘴巴,闷声闷气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肯回来,我不会打你的。仙尊说,你的吃了他的内丹,是不会有事的,那你现在在哪儿呢!为什么不回来!”仙尊现在身体越来越弱,让他把锁心铃去掉,他非不,说是怕去了它忘了你。”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听着他的话,我的眼睛就忍不住啪嗒落泪,啪嗒啪嗒滴落在水中,溅起一圈圈潋滟。我这个人,不,应该说,我这朵莲花最是感性,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他怎么就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么煽情的话!
有一个黑衣女子也常来,她怀中总是抱了一把琴,她就坐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弹奏,细长的手指拂动那冰蚕丝制成的琴弦,琴音悠扬婉转,可那一声声满是思念让人,不,让莲听着不舒服。一曲弹罢,她会坐在一边看着满池的莲花发呆,有时候会低低谈几口气,“主子,您让我守着这里,照顾好仙尊,可您离开了,仙尊他……他的病又重了,而且不让外人医治,每天都能听到他剧烈的咳嗽声。他伤得很重,主子,您还是快些回来,韵律怕守不住这里的一切了。”
今天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们口中的仙尊,一袭白衣胜雪,墨发飞扬,双眉紧拧在一起,深棕色的眼眸像是深沉的暗潭,看不到底。这个人怎就这般熟悉,难不成在哪里见过?不等我想明白,他便从我身边走了过去,鼻尖氤氲着淡淡的曼陀罗华的香气。
他绕过胜放的莲池,走近那房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推开了那扇红木雕花笼的门,似有一阵风而起,我看到房间里飘飞而起的素色幕布。他伸手推开了那扇窗户,我便可以清晰地看到室内的一切。他坐在床边,手指在那看不分明的大床上抚弄了两下。
难不成这房间里住着一个绝色美人儿,而且是男女老少通吃?
我犹豫着念诀离开了那莲花本体,小心翼翼地飘到了窗边,蹲在墙角准备偷听。
接着我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是如琴如瑟,着实好听,“夕默,这么久才来看你,会不会怨我?外面的莲花还是开得很好,你有时间可以出去看看,别总是闷在房间里,这样对身体不好。你怎么不说话?你放心,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关你了,我舍不得。”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爬到了窗子上,看着他坐在床上,脸上似乎有泪痕划过,歪着脑袋听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怨我的,不然不会离开前唤默辰的名字,既然你恨我,我什么还要为我挡剑呢?是对我的惩罚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真的好痛!锁心铃我还戴着,光阴漫长,我怕自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忘记你的模样,那样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的脸,真的是很熟悉,这个人我是在哪里见过呢?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唉……”这么美的男子怎么会忘记在哪里见过呢!
我的叹息声惊动了他,他猛地抬头,朝我的方向扫过来,我慌忙跳下窗子,飞回到莲池,隐匿自己的身影,希望他没有看到我。听人墙角,真的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我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窗户的方向,他蹙眉走到窗边,伸手摸了摸那朱红的窗棂,我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他将手指放到鼻尖嗅了嗅,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我呼吸一滞,慌忙缩回了水中。
难道我方才因为紧张,大小便失禁,在他的窗口留下了自己的体液?绝对不可能!就算是体液,也应该是看美男留下的口水吧!
他没有更多的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绕过莲池朝外走去。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扭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莲池,嘴角似乎勾起一抹笑意,因为我实在是没有看清楚。随后,他便甩袖离开了,果真是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从那日起,他成了这里的常客。
有时候他会捧着一碟诱人的精致点心,有时候还有灵气充足的灵果,还有时候会带一些仙家玉酿,就这么摆在莲池那房间的窗口处,他就坐在一边的蒲团上抚一曲瑶琴。这本该是美的享受,可为什么这么煎熬呢!我是看着吃不到,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坏!
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样服帖地盖在他的眼睑上。如果我去偷偷吃一块儿,应该不会发现吧,那个房间里的美人这么多天都没吃东西,肯定是不喜欢,又一阵浓香飘来,让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吐沫,那……我就不客气了!搓搓手,猫着腰小心地凑近窗口,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在确定他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察觉的时候,伸手捻起一块儿点心放在嘴里。入口的醇香让我忍不住眯起眼睛,手抚着肚子,舔舔嘴角的碎渣,真的好吃!
既然尝到甜头,自然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直起身来,探出头打算瞄一瞄坐在蒲团之上的男子,却在抬头的瞬间慌了手脚,他他他,他什么时候窗边来的!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长长的睫毛轻轻扑闪了两下,粉润若花瓣的薄唇满是笑意地望着我。
我看着他,脸色煞白,朝着他甚是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转身撒腿就跑。
“你跑什么?”身后的衣领被瞬间抓住,那声音润耳好听,可此时我听起来就像是贯穿心脏的魔音,不记得是听谁说起过,道士们最喜欢捉住这些自由飘荡的魂灵,然后投进炼丹炉,炼上七七四十九天。我,我才不要就这么死了呢,太多的好东西我都没有见过呢,我不甘心。
“放开,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抓我去炼丹!”我依旧挣扎着,脚在虚空里疯狂地做着跑动的姿势。
“呵……呵呵”,身后突然传来暗暗的低笑声,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这般笑,那声音那般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谁说要抓你去炼丹了?”他伸手将我拎进了房间,顺便将我转过去,面朝他站着,我紧闭着眼睛,身体小幅度却剧烈地颤动着,不知道他会不会变成那种青面獠牙的怪物,一口将我吃掉。他慢慢贴近我的耳朵,鼻息间的热气扑到我的脸上,他这是要吃我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般焦急无措的时候,他却再次轻声一笑,“本来就是给你的,做什么要偷吃呢?”
我轻轻地掀开眼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离我很近,只是一根手指的距离,我清楚地看到了他长长的睫毛下,那含笑温柔的眸子。
我想,我是认识他的。
我坐在那散着檀木香的凳子,手捻着那精致的点心往嘴里放,微微撇头偷眼瞄着他,而他也手托着下巴,嘴角微微勾起,眼眸含笑地看着我。我实在是不明白,他这样一个人前后之间怎么如此善变,他似乎本该就是那么一个清冷如斯的人,如今却……难不成他对我又有什么阴谋?可是,我不过是一株莲花,他图我什么呢?
难道这点心里有……有什么?我瞳孔猛地收缩,慌忙将手里的点心丢在盘子里,拧起眉头,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伸手紧紧捂着肚子。
“怎么了?”他看到我难过的表情,慌忙拉住我的胳膊,担忧地看着我,就连那声音里似乎也带了那么一丝颤抖。
我抗拒着他的触碰,往后缩了半分,慢慢抬起头,看着他满眼泪水,声音惶恐万分,“这,这点心里有没有……”
“你在担心这点心被我下了药?”他看着我,那深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伤,隐隐地让人看了心痛。
“我……”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不知所措,就连那丝害怕也被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突然嘴角勾起来,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似乎方才不过是小小插曲,他修长的手指捻起那枚被我丢在盘中的半块儿点心,在我目瞪口呆地情况下放进了自己口中。“这点心确实不错,所用之水是天池的冰泉,里面的点心沫子是由仙界百花园中精选的桃花瓣,经过了上百道工序制成,我以为你会喜欢,原来……”他微微挑了挑眉毛,“原来你不喜欢它,那我帮你吃掉好了。”说着又从盘子里捻起一块儿来,要放进那红润若花瓣的薄唇中。
“喂!”我伸手从虎口之下抢回那即将丧命的点心,小心得捧在手里,“这个,这个是我的。”
他看着我,眼睛笑得弯起来,伸手捻起边上的青瓷杯,饮了一口清茶。
我咬着手中的点心,犹豫了许久才抬起头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那个,嗯……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见过你?”
看到他挑眉的那一刻,我捏着手里的点心摆着手,“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跟你套近乎的!我是……真的觉得你很面熟。”点心沫子因为我的剧烈晃动撒得到处都是,迸溅到他素白的的衣衫上。
“我叫游弋,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他轻轻抖了一下衣袖,看着我轻轻开口,“那,你叫什么?”
我歪着脑袋,想了许久,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喊着什么,他说,“夕儿”,夕儿这名字是在叫我么?
抿了抿嘴唇,犹豫着看着他,“我的名字里似乎有个夕字。”
那日,他离开后没有再回来,房间里每日还会摆放着那精致的点心,我却没了胃口。我不能离开莲花本体太远,我的世界只是眼前的一片无人造访的荒园。
三个月后,他抱了一个女子回来,那女子靠在他怀里,乌黑的长发在行进中像是黑色瀑布一样流动。远远地,我能看到她瓷白若凝脂的肌肤,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像是两只小巧的黑色蝴蝶。
原来,他是有佳人陪伴。
我隐匿在莲池中,沉沉睡去,眼不见,心不烦。
身体燥热,似乎有一团火在烧,我拧着眉头挣扎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是那个名叫游弋的要把我给炼成仙丹?这个混蛋!亏我还把他当做好人!招蜂引蝶的混蛋。
耳边突然传来暗沉低哑的声音,“夕儿,三个月前,魔界那边传话过来,说是那具身体的主人已经醒了,你不用再担心默辰会孤老终身了。等你醒了,我们就离了这仙界,到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我们再也不分开。
“夕儿你醒了,太好了!”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就被紧紧搂在怀里,他的身体在颤抖着,声音中带着异常的欣喜。
我伸手挣扎着推开他,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就连嘴唇也没有血色,他怎么这般憔悴?强压着心底的担心,撇过头去,嫌弃地开口,“你谁呀?我不认识你,你去陪你的美人吧!”
游弋微愣了一下,看着我,突然轻声一笑,伸手将我搂在怀里,“什么美人?一直都是你啊!”
“你起开,别碰我!啊啊啊,我告你非礼啊!”
“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个女的是谁?”我靠着床头,一手捧着盘子,一手捻起一枚点心,“是不是每日与她厮混在一起,不知道是哪里的狐狸精,你看看你那张脸,是不是让她吸去精气了!”
游弋坐在床边,伸手帮我擦去嘴角的点心渣子,“哪里有什么狐狸精呢,就算有,也是你这个小狐狸精啊!”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竟然敢转移话题,太太不要脸了,我还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呢!突然间咬着点心的嘴巴突然卡住,我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跑。
他伸手抓住我,将我揽在怀里,声音中有一丝紧张,“怎么了?”
“你放开我!”我手脚并用,挣扎着就要离开,再不走就要死定了,“我会死的!放开我,离开本体太久,我会没命的,你要谋杀啊!”
“呵呵”,头顶突然传来他的轻笑,揽着我的手没有松开,“你现在已经不再是灵体了,不用在受制于那本体莲花了。”
“啊?”我顿时停止挣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现在是明白你说的什么狐狸精了,原来是我抱得那具身体,”他深棕色的眸中闪过笑意,“那身体就是你啊!”
听完他的话,我多少明白过来,挣开他,瞥了他一眼,坐回到床边,伸手拿过一边的点心,整个塞进嘴巴里,狠狠地咬,我咬死你,咬死你!“咳……咳咳。”吃得太急,那点心卡在喉咙里,上下难行。
他忙递过来一杯水,送到我的嘴边,小心得抚着我的背,“小心点,又没人给你抢,吃这么快干什么,个孩子一样。”
“你才孩子呢!”喘过气来我我,伸手推开他,嘟着嘴巴,甚是不满地瞪着他。
“好好好,”他倒是好脾气地任由我耍赖,手捧着青瓷杯,“你慢点儿吃。”
我看着他的脸,我想,我是是认识他的。许是前生,我就认识他,因为不忍离开,才会化为这莲池里的一株白莲花,只想与他相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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