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江山祸水一怒为红颜
我们一行五人坐在楼上包间里，楼下是嘈杂的大堂，来往的都是些夜沧和澜国的商旅，他们再次歇息，等待第二天去澜国，或者夜沧。
“你们听说了么？夜沧的那个斓羽公主死了！”说话的人操着一口的澜国京都的口音，声音憨哑，想来是是个粗野之人。
我夹菜的手猛地一顿，筷子间的一颗青菜啪嗒一声落在临近的一碗汤里，溅起的汤汁洒在我的手背上，有些许的灼痛。
阿藜放下手里的筷子，小心地擦去我手上的汤渍，“你要记住，夜沧的公主在你吃下那颗忘尘的时候，就与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切，有什么稀罕，不是都死了一个多月了么！”有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堵住他的话，众人对他的话也没什么兴趣。
“诶……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么说？”
“那斓羽公主是什么人，可是夜沧的储君！”他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都说她貌美如花，长得极为出尘，堪比那九天仙女！”
“还仙女呢！你见过仙女什么样吗？你小子当自己是牛郎呢！真见过仙女出浴？”有人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好了，不听他胡诌了，我们喝酒！”
他话刚落，众人也是哈哈大笑，有人接着他的话说，“每次喝酒，总是信口开河，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理他，我们继续！”
被嘲笑的人倒是没有任何的怨气，依旧是那副毛糙的样子，他打了一个酒嗝儿，舌头有些不听使唤，说话有些模糊，“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那斓羽公主在回到夜沧之前，可是我们……嗯……我们澜国的第一才女澜韵仙子，苏家的女儿，苏雨默。”
“哦？”他的话，让原本喧闹的大堂安静下来，有人开口问道，“不是说，一年前皇上选秀，那苏雨默在大火中丧生了么！”
“是啊，当初皇上还亲自为她写了悼词。怎么就又变成了夜沧的公主呢？”
“你们这些人，知道的也就是皮毛。还记得年前，澜国和夜沧的那战争么？就是我们的隐王要夺回自己心爱的人！”看到大家对他的话更加感兴趣，他讲下去的尽头更足了。
“这心爱的人，难不成就是那夜沧的公主？”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可能！都说那公主从未出过宫门，怎么会是隐王殿下的心上人啊！”他话音刚落，也有人立即反驳道。扭头看着一边喝酒吃菜，老神在在的人，“你说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没了！”那人拎了拎手中的酒坛子，将最后的一滴倒在碗里。
“小儿，再上壶酒！现在可以说了吧。”
“诶……这就对了！”那模样就是一个市井泼皮，他单脚踩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人，“苏雨默原本跟隐王殿下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当年的宫宴上，隐王殿下就带了她出席。当年苏雨默在宫中身亡，隐王殿下在府中大醉半月之久。后来隐王殿下前往夜沧朝贺也是因为听说了什么流言。而那场战争不了了之也是因为隐王殿下收到了那公主的亲笔书信！”
“诶，不对！若是那公主真是苏雨默，怎么会让隐王殿下休战呢！”有人提出众人心中的疑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顿了一下，朝着小二道，“我的酒呢！”
“来了。”小二愣了一下，将一潭开封了的酒递给他。
“战争中受苦的不还是那些老百姓嘛！”那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那场战争中，夜沧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当时，我压着一车的货通过边境，在那个名叫极庄的村子外，看到了大批的难民。”
“极庄？”在一边一直默默啃着手里点心的小牧猛地抬起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
“怎么了？”我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地名。
“小牧家在那里！”小牧慢慢低下头，手里的点心被他捏地变形。
我的心口一紧，突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没事了，有莲姐姐在呢！”
楼下，那人依旧说着，我的心却不再平静，当初言中剑写信给我的时候，只是简单地提了这么一句，我从来没想到，那样的场景是多么惨烈。
“那些百姓因为饥饿，一个个都变成残忍的恶魔，甚至将刀挥向自己的家人。那是一家四口，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还有一双儿女，那妻子已经病得脱了人形，男人将孩子留在了一处山洞。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将妻子杀死了，他将她的腿砍了下来，烤着吃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他狰狞的脸，脸上满是泪，嘴却不停地啃咬着手里的人肉。”
“唔……”有人发出一声作呕的声音，“别……TM说这个，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那人憨憨一笑，仰头喝一碗酒，“嘿嘿……跑题了。”
怀里的人在剧烈地颤抖，他紧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小牧，你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状，我低下头，就看到他满脸泪痕的脸。
“哇……”他突然伏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突然他的哭声戛然而止，我看着怀里的人，已然昏睡过去。
“阿藜！”我紧张地唤了一声，阿藜走过来，手搭在他的手腕，长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儿，火气攻心，昏过去了，让他睡会儿吧”。
“主子，我送他回房间。”韵律站起来，小心地将小牧接过去，走了出去。
“接着前面说啊！其实隐王殿下退兵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皇上派人刺杀斓羽公主。所以隐王殿下回京后就跟皇上闹翻了，不再过问任何政事。”
“少TM废话！说那什么斓羽公主！”有人不满那人的磨蹭，伸手抢过那人手里的酒碗，骂骂咧咧的满是脏话。
“呵呵……一个月前，夜沧传来斓羽公主病逝的消息。隐王殿下当夜跨马，就要往夜沧赶，马蹄声让整个京街都热闹起来，全城的狗都被惊醒，集体狂叫。若不是皇上阻拦及时，隐王怕是会冲到夜沧皇宫将那夜沧王给杀了！”
“此话当真？”有人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那当然，有全城的狗作证！”那人抢回酒碗，仰头喝了一口，大叫一声，“好酒！”
“从那天起，隐王府内外都加强了警戒，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御林军，就怕隐王出去闹事！”
坐在一边的墨亦冰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手握着酒杯发出一声轻笑，“想不到，公主殿下的桃花这么旺！”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前不久，听说隐王一改常态，进宫朝见皇上，再次接任了大将军之职。近日来，每日在校场训练兵士，居住在校场附近的人家说，每天天不亮就能听到校场里厮杀的训练声。”
“怎么说？难不成，又要打仗？”有人带着一丝担忧问道。
“一怒为红颜，隐王殿下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有人轻轻一笑，“能得隐王殿下这般对待，就是死也是值了！”
心口突然一痛，似乎有什么在心口撞击着我的脏，鼻尖嗅到了浓烈的曼珠沙华的香气。
“快吃吧，吃完，我尽早上路。”我拿起手边的筷子，夹起那已经冷掉的菜，大口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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