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小牧他是将军私生子
在这样一片死寂的村子安营扎寨着实让人毛骨悚然。言中剑想起自己路上看到的景象，出了衰败，还是衰败。
坍塌的土坯墙，灌风的破纸窗，随风而跑的褪色灯笼，还有巷口那缺了两条腿的长凳，村头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干涸水井。无一不在昭示着，这里早已成了兔子不拉屎的贫瘠之地。而那村口枯枝上的漆黑乌鸦，怕也是寻着人味赶过来的罢，只等这边的人死去，成为它们口中的美餐。
想到这里，言中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看着怀里嘟着嘴巴，睡得安稳的孩子，心中升起一股怜爱。伸手抚了抚他黑顺的头发，叹了口气，起身从榻上坐起来，在简单收拾了行李之后，抱起依旧睡着的小牧，环视了一下四周，将窗前的一个满是落灰的泥泥狗用布包起来，收到了怀里。
小牧是被阳光叫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环视了四周，突然睁大了双眼，这并不是自己的家。他掀开被子，看到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突然想到姐姐，那时候姐姐也是……他抓起床头的自己的小褂子，慌张得趴下床，因为腿不够长，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虽是摔痛了，他却是完全没有知觉，爬起来，就迈着腿朝门口走，眼泪在眼中打转，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它落下。
突然听到吱呀的开门声，他攥紧手，握成拳往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望着门，满是恐惧。
言中剑进门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他看到了小牧眼中的戒备和恐惧看到小牧颤抖的身体，像是风中的一尾单薄的芦草。
而小牧在看到他的时候，压抑着的恐惧一下子爆发出来，扑过去抱着言中剑的腿，哞的一声大哭起来。言中剑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哭泣的孩子，长叹一声，慢慢蹲下身来，将小牧抱起来放到床上，“好了，别哭了！”小牧慢慢放下捂着眼睛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搂住言中剑的脖子，“不走，他们要吃我的。”
言中剑有些手足无措，虽说是家中已经有了之雅和熙祯，可是没有那个这样对他撒过娇。之雅小时候也曾想要爬到他的膝盖上，让他抱，可言甄总是抱起淘气的小丫头，轻轻拍拍她的小屁股，“不许闹你爹爹。”然后便带着孩子出了书房。
所以看着眼前的孩子，他心中有一股柔软被触动。他笨笨地拍了拍小牧的背，小心得拉开他，伸手抹去他脸上的眼泪，“好了，过来穿衣服，这样像什么样子！”他佯装出来的严厉，让小牧老老实实地任由他摆弄。
在穿上衣的时候，言中剑手划过小牧左胸处的一瓣莲花，开口问道，“这瓣莲花什么时候有的？”他记得言甄后背上，紧贴心脏的位置也有这样一瓣莲花。那时他还问过，记得言甄说，那是自小就被纹上的，就像是一个护身符，只要没有伤到心脏，他们都不会轻易死去，而且他们的恢复能力似乎比别的人要好。那这个孩子胸口的莲花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甄家还有后人？
小牧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莲花瓣，也是疑惑地摇摇头，他不清楚自己身上是什么时候有这瓣莲花的，不过，大人总是嘱咐他莫要让别人看见自己身上的莲花瓣。
看着同样疑惑的小牧，言中剑很快释然，他怎么问一个黄发小儿这样的问题呢！
而小牧哪里知道他的命运就因为那一瓣莲花而改变。言中剑原打算将小牧托付给当地一个较为富裕的家庭的，可在看到那瓣莲花后，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穿戴好的小牧跟在言中剑的后面一起朝楼下走去，突然，在下楼的瞬间，小牧拉住言中剑的衣袖，看着楼下的人，有些颤抖。言中剑看了眼楼下，牵起小牧的手，慢慢下了楼。
言中剑坐在正对门的一张桌子边，抬手朝小二叫了几个小菜，然后淡然地开始用餐，而小牧吃得很慢，而且不时朝周围的人小心望去，似乎担心有人会突然咬他一口。看见一边有人啃着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他头皮发麻，身体颤抖着，将自己的脸埋在碗里，咬着嘴唇，不让泪落下。
煎熬着吃完一顿饭，回到房间的瞬间，将吃进去的东西完全吐了出来。本来吃得就不多，干呕了一会儿，他就开始吐起酸水来。一声声似乎要将脾肝肺胃全部吐出来。言中剑只是站在看着，眼中暗藏着心疼。他能想到，这样一个孩子在目睹了姐姐惨死的状况后的恐惧，可是他现在不能心软，小牧必须走出那片阴影，否则，以后，怕是没办法正常生活了。
看小牧吐完了，言中剑也不嫌脏，拿了毛巾帮他擦去嘴角的污秽。小牧看言中剑恢复了态度，心中也平静下来。却在下一刻被言中剑的话击得不能动弹，“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他会带你去京都。”
小牧抓住他的袖子，撇着嘴，可怜得望着言中剑，“不……不走。”突然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抱剑出现在言中剑身后。
小牧身体一抖，就往言中剑怀里躲。言中剑将小牧抱起来，就在小牧要搂他脖子的瞬间，被他送到了黑衣人怀里。小牧拼命地挣扎着，伸着胳膊要言中剑抱，“不走，不走。”
面对小牧的哭闹，言中剑没有理会，而是从怀里掏出那只泥泥狗，递给小牧，“拿好这个，等我去找你。”
小牧紧紧攥着手里的小狗，泪眼盈盈地望着言中剑，然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言中剑笑笑，伸手摸了摸小牧的脸。然后看着黑衣人，恢复了一贯的表情，“走吧，照顾好他。”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小牧转瞬消失在房间里。
回过神的时候，言中剑才想起来，他忘了问言甄和之雅，熙祯的情况。现在倒希望言甄在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能开心一点，至少她的家族除了她，已是后继有人了。
小牧安静得靠在黑衣人怀里，他不敢有所动作，甚至不敢大声喘息，他多少是害怕的，怕自己会惹恼了这个人，怕他会在饿了的时候，把自己吃掉，所以他要表现得尽量乖巧，不给他惹麻烦。小牧又不敢睡去，怕他会将自己丢下，一个人走掉。
黑衣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不明白将军为何会大费周章地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送回京都。只是这孩子似乎很黏将军，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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