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上一代的爱恨情仇

楚忆家回到兰屿市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天空是一片晴朗，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她喜欢的天气，喜欢的日子，喜欢的地方。

她搭了公交车往镇子而去，看着车外斑驳的光影，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时光而发生多大改变，城市里的人们依旧在忙碌的生活着，成为路上一个个熙熙攘攘的黑点。

公车从一路繁华慢慢地颠簸着走进古老的镇子里，窄小的公路两边萧条的光景，稀稀落落地坐落着一些村庄，楚忆家的心情突然因为这些田园的风光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很快就到了老家的巷子口，香樟树在秋日的阳光下，愈发的苍翠。一片黄色的香樟叶扑簌簌落了下来，跌落在坑坑洼洼破败的水泥地板上，轻轻地荡起一缕细小的微尘。

拖着行李箱，走进巷子，沿着弯弯曲曲而又破败不堪的石头小路前行，两边的泥墙斑驳地落了几块白色石灰，露出里面的黄泥墙来。走过小桥，小溪的水潺潺而过，楚忆家站在桥头看了看桥下流过的溪水，加紧脚步往大院子走去。

“奶奶，我回来了。”

楚忆家敲了敲油漆斑斑的旧木门，里面没有回应，在包包里翻了好久才掏出钥匙，拧开牛头锁，楚忆家不禁有点迟疑，为什么锁头像是不怎么灵敏了，也许是年代久远，快生锈了吧！

“奶奶……”小院子里根本没有奶奶的身影，这会儿会去了哪里呢？楚忆家出门走进姚辰璋家，敲了敲暗红色的木门，一会儿后里面的人来打开了门。

“小忆？”田翠娥一副震惊的表情杵在那里，姚庆辉瘸着脚掀开屋子的帘子走了出来，看到楚忆家也同样表现出一副讶异的神色。

楚忆家不笨，很多事情她想她已经猜出几分了……

“是不是奶奶她……出了什么事？”也许这并不算最坏的想法……

田翠娥拉过楚忆家，装作惊喜的样子说：“前阵子才说想你们了！这会儿怎么就回来了，先进屋吧！”

屋子里灯光换上了白色的节能灯，明晃晃地在白天亮堂着，扎得楚忆家的眼睛生疼……

“小忆别难过，二姨实话告诉你吧！奶奶年岁高啦！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吃苦，现在正在医院养着呢！你看家里又没个人照顾她，平时也只有我们邻里几个人有空就轮流去照顾下……你放心，奶奶没事。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她吧！”

顷刻间，一个信息像是一颗原子弹在楚忆家的脑海炸响——

奶奶住院了？

前阵子一直打家里电话都没人接，现在，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

坐在铺天盖地的白色的医院里，回想起下午田翠娥对她说的话，一时间脑袋空白的楚忆家只想让自己的灵魂歇歇……

楚忆家抬头看着输液管一滴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的药水发呆。扑鼻而来是源源不断的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寂静的夜，偶尔传来外面走廊的病人们咳嗽的声音，凄冷而令人悲哀的响在寂凉的秋夜。

输液管的水滴依旧不间断地执着下落，楚忆家也会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成为这样一滴水滴，静静地下落，与其他水滴一起汇聚成水流，缓缓地流向下一个目的地……然而楚忆家不能像水滴一样下落，眼泪却代替楚忆家实现了这个幻想，缓缓地沿着脸蛋下滑，突然感觉痒痒的……

最近怎么感觉发生了那么多事，所有的事情接踵而至，让楚忆家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也许逃避是最好的方式……

清晨，楚忆家依旧看着那个点滴瓶往奶奶身体里灌输着楚忆家说不出名字的液体，也已经忘了这是连夜挂着的第几瓶点滴了。奶奶悠悠的醒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楚忆家扭了扭僵直的脊背，捏了捏自己的脖子上前扶起奶奶。

奶奶憔悴了许多，那个精神抖擞的奶奶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她半合着眼睛看了看桌上的水壶，楚忆家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奶奶张了张口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楚忆家，然后结果水喝了一口。

她把水杯递给楚忆家说：“一夜没睡了吧？”

“嗯……没事，我年轻。呵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奶奶说话了，该说些什么呢？

“年轻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奶奶扯开嘴角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咳嗽起来，楚忆家忙帮她顺顺背，奶奶却抓着楚忆家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心，楚忆家疑惑的坐下来看着她，她眼神中的疼惜那么浓，楚忆家抽出手反握住她说：“奶奶别担心，小忆知道照顾好自己的！”

“哎……劳碌了一辈子，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办法为小忆留下……奶奶对不住你啊！”奶奶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楚忆家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话：“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楚忆家心头忍不住狠狠地疼，楚忆家抱住奶奶安慰她：“奶奶别说这样的话，小忆只有奶奶一个亲人，跟奶奶在一起的二十年，是小忆最幸福的时光！我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但是别人也会羡慕我有奶奶啊！奶奶，答应我，要好好的！”

奶奶轻轻推开楚忆家，伸手抚了抚楚忆家的脸，慈祥的笑意出现在她的苍老的面容上：“小忆，知道你为什么叫忆家吗？”

“为什么？”

“哎！你妈妈是个好孩子，可是为了跟你爸爸这样一个穷小子在一起，却跟家里闹翻了天，你爸爸知道她想家，就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忆家，他希望你长大以后，你们一家子可以有机会好好孝敬你外公他们，谁知他们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奶奶，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

奶奶面有难色地躲开了眼，然后悠悠地说：“都多久的事了啊！当年你爸妈出外谋生，想要做好生意证明给你外公外婆看，你爸爸也是有能耐给她幸福的……却不想……出了那么蹊跷的事……那年，你刚刚出世不久，你爸妈和你姚伯出省城，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你爸妈都没回来，而你姚伯伤了腿回来，也许整件事情，只有他知道，后来你姚姨也莫名其妙地发疯了，走的时候你姚伯一句话也没说，也没要留她，这些年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爱说话，也从不愿提起那些事……”

楚忆家听着奶奶叙说这些陈年往事，心里的疑问却更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姚庆辉什么都不说呢？

“小忆啊！说了那么多话，挺累的……我休息会儿……”

“嗯。”

扶着奶奶躺下后，楚忆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想着那些事，最后终于还是守不住地趴下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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