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苦的路

六月的最后半旬基本就开启了密集的地狱式考试周，一般辅修课都要给专业课让道，主科目都是在第一周最先考核。很多人第一周考完主修之后，基本就是大松口气了，后面的辅修课都是以轻松的心态面对。

而作为青南最重点的建筑系，建筑系大考在炎炎烈日中落下帷幕，不夸张的说，已经有家长开车等在外面了，准备接回自家的天之骄子（女）回家好好庆祝过暑假。

卓牡丹从考场外面出来，裴音音拼力地挥着手：“牡丹！”

裴音音表演系的考试提前两天就结束了，她手里捧着冰奶茶，在考场外等着卓牡丹。

她旁边还……站着谢词。

一米八的少年唇红齿白，已经当得起那句皎如玉树临风前，举觞白眼望青天。

裴音音看到卓牡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就把冰奶茶立刻塞到了她手里，“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给考场多安几个空调，两个小时下来都快中暑了！”

谢词目光温润：“考得怎么样？”

卓牡丹手里捧着冰奶茶，心里却熨帖着，她歪头想了想：“应该还行吧。”

裴音音鼓掌：“牡丹说的还行，就是非常好！”

这一点也不假，能让卓牡丹说出还行，那就是好，相当好。

学霸牡丹，名不虚传。

谢词说道：“别在这太阳底下站着了，我们去社团教室吧。”

戏曲的考试在建筑系考试的后一周，正好利用这最后一周铆足了劲儿排练，裴音音和谢词站在这，美其名曰是接考完试的卓牡丹去排练。

好友的心意卓牡丹当然能领会，她轻轻道：“走吧。”

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甚至是越长大越孤独，但我们应该相信，其实身边有很多人在陪伴着我们，包括亲人，爱人，朋友，我们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行走在这个人世间，也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抗下。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渺小的，哪怕你再坚强，也无法扛下所有。

尽管这人世充斥了沉重和冷漠，但我们可以携起手来，共同面对这个世界。

……

戏曲系的期末表演，还是在学校引起了一阵轰动。胡云生居然给他们申请到了学校的艺术剧场，通常青南的剧场是不对外开放的，都是用来接待艺术交流等性质，没想到，这一届戏曲系果然要逆天。

樊子慧同学很激动，居然能在学校的艺术剧院演出，要知道青南剧院的地位，这对于以后的履历都会是辉煌的一笔。

但卓牡丹和裴音音两位姑娘对这种激动就没有半点体会了，裴音音还垮个脸：“干嘛弄得这么隆重啊，到时候演砸了岂不是成为笑柄……”

本来之前以为就是戏曲系内部考试，结果现在好了，变成了剧院演出？被全校师生盯着可还行？

谢词登台无数，对这种小阵仗早就不会有情绪波动了，他看向了卓牡丹，虽然没有说话，但卓牡丹却垂下了眼睛。

谢词莞尔：“你们别紧张，就当我们平常排练那样就行了。”

平常排练？那能一样吗，排练教室又没有无数双眼睛围观，也不用担心会忘词。

反正忘了谢词也会耐心地让她们再来一遍。

卓牡丹也是会紧张的，只是她不善说出来，而且说出来也没什么帮助，那就不如不说。

谢词声音温和：“我们已经排练的很熟练了，要相信我们自己，……也要相信我。”

谢词亲自指导的排练，好与不好他都会负责。

卓牡丹心中微颤，谢词举手之间，露出他腕间的蓝色织带，配着少年的皓腕，成为定格在卓牡丹眼眸中的画面，那一瞬间卓牡丹忽然就心定了。

晚上回宿舍裴音音撇着嘴跟卓牡丹说道：“其实我当初选择表演系，纯粹是因为分数低。”分数低又能上青南，并没有多么热爱表演，而且家里人还觉得，从青南大学毕业以后，女孩子有了这个响亮的名声，肯定不愁找对象。

多么现实啊，身边没有人想让裴音音成为表演艺术家。

卓牡丹也没想要成为表演艺术家，她甚至没思考过要在表演这条路上走多远，可是卓牡丹天生就是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做好眼前的事，考好眼前的试，就是卓牡丹的目标。

正式表演的前一天晚上，剧院破例提前对他们开放，提前踩点熟悉舞台。谢词一手举着台本，一头秀发用那根蓝色织带束了起来，身上披着戏服的外套，他们这是最后一次彩排，最好每一点都跟正式演出一样。

卓牡丹也换上了宽大的戏服，有种奇怪的生涩感，好几层的戏服压在身上，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住，原来这就是唱戏吗？

之前他们隔空表演的甩袖，跟真正把戏服穿在身上的甩袖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才说这最后一次的彩排至关重要，卓牡丹和裴音音必须要熟悉戏服穿在身上的重量感，以及在真正舞台上的踩点走位，任何一点不熟悉都会影响正式演出时候的发挥。

裴音音本来是要叫苦的，厚重的戏服压在身上，仿佛喘不上气，而剧院的空调又没有打开，湿热黏腻的感觉真的让她难受极了。

可是她一抬头，看到谢词认真的表情，谢词比她们几个都累，因为他还要负责指导，扮演的也是最重要的角色，还要时刻注意她们的踩点走位，在第一时间提醒，他白腻瓷玉一样的肌肤上清晰可见一层密密的汗，但谢词的表情里没有显露出一丝的不适，只有对戏剧的完美追求。

就连卓牡丹都被谢词点到了好几次，要么是踩点不对，要么是站位有错误，最后谢词的语气甚至染上了几分严厉。

严师出高徒，任何一个学艺的人从古至今都贯彻这条铁律，因为学艺和其他任何行业都不一样，学艺，永远都是最苦的。

松懈就代表放弃，放弃就代表出局。

裴音音眼中有些发热，她的偶像，选择了最苦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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