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5、欲擒故纵
肖华与县委组织部肖科长,居然神似。
如果不是他认识肖科长父母,他还真以为肖华就是肖科长的亲生父亲。
四个人都到齐,宴席开始。
没有大鱼大肉,但每道菜都是无比精致。甚至有些菜品端上来,恍如艺术品一样,令人舍不得下筷子。
陌然暗自寻思,这辈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确实没见过如此好看的菜。古话说的天外有天,单从一道菜就能看出端倪来。
四个人都喝酒,徐达夫书记不喝“稻谷烧”,他让人上了茅台,十五年的陈酿,盖子一打开,整间包厢便被酒香溢满。
徐书记吃东西浅尝辄止,显得很儒雅。何书记如出一撤,这就衬得陌然的吃相有些难看了。过去他吃东西,讲究的是填饱肚子,并不在乎精致与味道。这与他小时候读书有密切的关系。陌然从读初中开始就住校,由于家庭条件不允许,他根本不可能在学校买菜吃。好在那时候大家都一样,星期天下午从家里带了一玻璃罐子的萝卜干下饭,家庭条件稍微好些的同学,带的有小干鱼之类的,这对陌然这群孩子来说,简直就是珍馐美味。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读大学,整整吃了六年的萝卜干的陌然,现在只要闻到萝卜的味道,胃里就会翻江倒海般难受。
肖秘书长吃相一样端庄,但明显要比徐书记他们吃得孟浪一些。
话题主要由徐书记提起,他一直在回忆过去跟随曾老的往事。感叹着说:“曾老这样的老领导,对社会还是作出了非常大的贡献的。他是几代人为此付出青春和流血的领导,曾老的父亲,曾经可以影响整个历史的进程,是个人物。”
何书记接过话说:“确实是,我们现在坐的江山,没有曾老以及曾老的上一辈人付出,那会有今天。”
徐书记叹道:“曾老英明一世,最后还是毁在儿子手上啊!”
陌然心里一顿,知道徐书记开始要将话题引到他最不愿意想的地方去了。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后,双眼烁烁看着陌然,欲言又止道:“他的这个儿子,曾老是觉得亏欠了他太多。曾老现在是以赎罪的心态在对这个儿子啊。可惜这老小子不会珍惜。”
陌然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徐书记,您说的是曾权吗?”
“除了他,谁还能让曾老进退两难啊!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这是我当年跟随他亲身经历过的故事。”
何书记没表态,肖秘书长放下手里的筷子,拍着手叫到:“好呀,书记您讲,一定很精彩吧?”
徐书记笑了笑说:“精不精彩我不敢保证,我不是小说家,不会描绘。不过,这个故事千真万确,也是曾老这一辈子最值得称颂的往事。”
陌然跟着肖秘书长怂恿徐书记讲故事。曾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陌然知道的并不多。他只感觉到他很神秘,而且能力很大。别的不说,单是他在东莞的那栋别墅,就能看出来他的身份非同小可。
徐书记端起酒杯,环顾一眼在座的几个人,笑道:“大家先喝了这一杯。”
一杯下去,徐书记开始慢条斯理讲故事。
原来曾老在某地当一把手的时候,下属有个孩子吃饱了没事干,邀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家里开舞会。开舞会在哪个时代还是见不得天日的,属于资产阶级情调,必须要打击的对象。当然,这种说法只针对普通老百姓,像曾老这般地位的小孩,看看外国电影,开开舞会,还是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开舞会本身只要没人举报,不会有人来干涉。特别像曾老这般层次的人,给人三个胆,也没人敢上门去查。
开舞会的首要分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浑身带着国外的生活色彩。舞会一开,酒一喝,就开始忘乎所以。结果一场舞会开下来,男男女女几个人就滚到一堆去了。
这还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偏偏过了几个月后,有个女孩子找上门来,说她怀了孕,要舞会的组织者负责。当晚情况那么复杂,谁知道她肚子的孩子是谁的呢?领导的儿子就非常生气,一来二去,闹得满城风雨。
领导的儿子觉得丢了面子,便找了几个人,又干了一件神人共愤的事,将怀孕的女孩子先奸后杀。事情一闹大,纸包不住火,当时就把几个共犯一个不剩全部抓了。
领导就求到曾老的门下,说他三代单传,这孩子要是判了死刑,他这一家就要绝后。既然要绝后,不如先死在孩子前面。
曾老一肚子的火,当场将领导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曾老的这位副手,来头也不可小觑。据说他的父辈,与曾老父辈一样,都是出生入死的老干部。而且在某些层面来说,他的父辈比曾老的父辈更有名望和功绩。
曾老与他搭班子共事,两个人平常的关系也是不分你我。犯事的孩子曾老也认识,经常来他家玩的一个小孩,长得很秀气,满肚子的才华,却没料到会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来。
徐书记讲到这里,不继续往下讲了,让陌然心里一阵着急,追着徐书记问:“后来呢?是放了,还是判了。”
“你看呢?”徐书记一脚将皮球踢到他脚下。陌然便讪讪地笑,说:“这我哪能知道,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时代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和手段肯定也不同。”
何书记扫了他一眼道:“不管什么时代,作奸犯科者,都得接受法律制裁。”
徐书记笑道:“老何的说法是对的,就该如此。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有些力量,还真不是我们能阻挡得了的。”
肖秘书长附和着说:“就是就是,不管什么时代,一个人的力量总的有限的。”
徐书记接着往下讲故事,陌然静心细听,他要从徐书记的故事里听出含义,他就不能放过徐书记说的每句话。
后来法院判决下来,按律当斩。
因为牵涉到重要领导,案子在未判之前,法院院子亲自跑到曾老面前汇报。曾老当时就说过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结果判决下来,领导的儿子只判了个缓刑。其他几个一颗子弹送去了黄泉路上。
案子最后报到曾老面前,在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曾老孤身一人独闯某海,拿到了当时说一不二的人的亲笔指示。回来的当晚,就将判了缓刑的领导儿子捉拿归案,走了法律程序之后,一颗子弹送他去黄泉路上追自己的难兄难弟。
陌然听完,叹一声道:“到底还是死了。”
“这件事当时引起的反响不亚于现在的卫星上天啊!”徐书记连连喟叹道:“当时出这个案子的时候,我正在市委办公厅。”
“后来呢?”陌然好奇地问。
“后来?”徐书记淡淡笑了一声,说:“你可以想象啊。”
“一辈子的冤家了?”
“难说。不过,事后我是感觉到了,曾老是有些后悔的。他退下来为什么选择要去东莞?这里面还有其他故事啊。”
陌然正想开口问,被何书记抢在前头说话了,直言不讳地问:“书记,您就指示,曾权这件事该怎么办吧!”
“该咋办咋办!”徐书记笑眯眯地说:“人又不在我手上,再说,我能干涉司法吗?”
这话问得何书记张口结舌,半天没出声。
没人知道徐书记的意图,究竟是放还是不放曾权。
陌然没敢说话,此刻一句话没说好,可能就会惹来别人不一样的眼光与看法。
肖秘书长不失时机插进话来,他严肃地看着何书记说:“老何,我看,这件事你也干脆不要管了,人啊,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要活得逍遥很多。依我看,这件事就交给陌然同志去处理。”
话说到这个地步,陌然开始有点醒悟过来,前面的所有话原来都是铺垫,目的就是要将他推到台前来,还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反抗。
何书记皱着眉头看着陌然,问了一句:“有不有信心处理好?”
陌然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
何书记说:“给你两个原则,第一,不能放纵犯罪,第二,不能伤了领导的心。”徐书记笑道:“小陌同志是刚进入体制的人,经验和胆魄可能有些差距,老何啊,你可不能强人所难!”
陌然顿时愣住了,何书记的话,似乎就在告诉他,最后的结局,他们都是商量好的了,就等他出面来执行。
他小心地看了看三位领导的脸,心里蓦然升起来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掉入了人家的圈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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