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天意
夫妻二人不知道明来志和明三婶的夫妻关系,虽然明三婶一副典型的村妇打扮,看着并不起眼,但谁叫她丈夫是明来志呢,二人也是受宠若惊,谦逊得不行,“您客气了,是我们要多谢明夫子愿意教我们家囡囡才对。”
双方并没有多加寒暄。
就连明来志,除了他们父子三人经常来买笔墨纸砚会说上几句,便是自家的女儿性子活泼,跟明来志交谈多了一些,笔墨铺子的年轻夫妻只是做的这个买卖,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其实跟明来志也没有经常交谈,这会儿跟明三婶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明三婶亦然。
只要确定了送篮子来的年轻妇人跟明来志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她就放下了心,随便挑选了一支笔当作给明来志的礼物,就携带儿女离开了铺子。
再看见明文,明三婶知道自己方才错怪了儿子,脸上的神态也格外柔和。
她看了看紧闭的侧门,将老板娘送的挎篮拎起来,再度敲起了县学堂的侧门。
明来志很快便应声开门,见到明三婶时,虽然诧异来的如此迅速,视线又在一众儿女面上转了一圈,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只开门侧身,让他们进来。明三婶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明文,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刚才明三婶的作态心生了怨怼之意,故意在赌气,并不愿意跟大家一起进去,只道街外面热闹,他想在街上多看看。
明三婶听见他这话后,心里稍微紧张了一下,生怕明文这小子不懂事的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好在明文并没有多言其他,明来志#14033;没有多问,只随了他去,明文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便是学业一途上面,也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他对他是非常放心的。
明牛看着三哥,一步三回头:“三哥,要不……我陪你一起在外面待着?”
不然他一个人在外面多无聊啊!
明文笑道:“我身上可一文钱也没有。待会儿你饿了渴了,看上了什么东西又想买了,我可是没钱给你买下来的。”
“那算了吧!”明牛立马扭头走人。
想买却买不了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明文失笑摇头,看着父母并兄姐等人都消失在侧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眼底流露如一丝与年龄不符合的老成之色。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这还是明三婶和明虎、明珍第一次进入县学堂里面,母子几人新奇得很,但等到了明来志父子三人居住的小屋子后,嫌弃之色也同样很明显。
“还以为你们在县学堂住得多好呢,才不愿意回来,没想到就这巴掌大点儿的小屋子,转个身都挪不开,”明三婶一边叭叭叭的开始吐槽,一边四处打量,搜寻一些蛛丝马迹,看看之前明牛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猫腻,明三婶在心里面满意的点了下头。
“对了,你的衣裳都在哪儿,我来帮你收拾了,待会儿咱们好一起回家去。”
见明来志刚才没有训斥自己,明三婶的胆子也愈发大了,直接就帮他做下了主,连询问他的意见这一步都省略了。
自从妻子和儿女们进来后,明来志就一直沉默相对,坐在一处垂眸沉默,也没有招呼他们,也没有训斥或者询问什么,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听见明三婶的那番话,他脸上的神色这才轻微动了动。
“阿牛,你带着你哥哥姐姐去外面的院子逛一逛。”明来志淡淡说道。
明牛张口就是不耐的反驳:“外面的院子有什么好逛的……”
话没说完,对上明来志沉静淡漠的眼神,他心里一惊,对父亲的畏惧立马涌上心头,乖乖闭上嘴,拉扯着哥哥姐姐们赶忙出去,明虎和明珍自然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明三婶手上的动作缓了一下,知道他是故意将孩子们支开的。
果不其然,明来志的下一句话便是对她说的:“你也坐下。你今日来了也好,你我二人便坐下好好聊一聊。”
明三婶害怕明来志大怒发火,但更怕他的不动声色,叫她摸不准他到底想的什么。明明曾经也是躺在自己身边,无比熟悉的枕边人,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陌生且遥远呢?
“咱们……有什么好说的呀!”明三婶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手上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紧紧攥着自己衣角。
明来志没有吭声,等到明三婶慢吞吞的在自己对面坐下后,才开了口。
与此同时,疑似赌气、在县学堂外面等候的明文,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
那是一个年岁不算小的妇人,观其面相,看得出来已人到中年,到与大多面容苍老疲惫、又或者圆润发福的中年妇人不同,她细眉长眸,身姿窈窕,若是只看背影,说是少妇也不为过,许是没有生养过孩子、也没有为家务琐碎操心的缘故,她保养得很好。
还因为内有学识,心有思想,于气质上也添了不同。
不算出类拔萃,但也没有泯然于众人。
她挎着竹篮子径直向县学堂走去,并没有看见明文,还是明文出声叫住了她,她才惊醒过来,待看见明文时,眼中先是惊慌,后是惊喜,最后都化为了沉寂。
“小文。”
“陈姨。”明文礼貌的向长辈问好。
前来的中年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如月。
陈如月心情很是复杂,既然明文在这里,那说明他的娘亲是不是也在这附近,或者说在县学堂里面?
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真的让她撞上了他的妻子,这是不是就代表着说,天意要让这件事直接揭开,让明来志做出一个了结和选择?
但陈如月同时又很是尴尬和无奈。
她希望的是,她能够直接与他的妻子碰到,而不是先碰到明文,明文守在门口,这让她找个什么理由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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