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断壁残垣
南方有两座真正意义上的大城，一座是淮南道治所广陵，另外一座则是江南道治所巴陵。
巴陵不仅仅是南方最大的城之一，也是全天下最大的城之一。
巴陵濒临洞庭湖，北接天江，与中原隔江相望，东临淮南道，是三道交界处。
一进城，便是一条宽大的石板主干道，连通整座城池的南北两端。
主干道旁边，坐落着一座座里坊。
哪怕是最靠近城墙的里坊，透过矮矮的坊墙往里面看，再普通的民家小院也比庐阳城中心的民宅精致许多。
巴陵县内水域众多，里坊的分布不像庐阳那么规整，甚至有的地方都没建里坊。
但处处都是亭台楼阁，飞檐水榭。
如今的巴陵县，人迹稀疏。每每路过一片湖泽，都能看到有已经破败的巨大画舫漂浮。
虽然巴陵已经由于战争的影响而落魄不堪，许多断壁残垣和火后留下的痕迹，显得更为破败。
可也不难看出昔日的巴陵县，是有多么繁华。
“方员外，几年前的巴陵，可不是这样啊？”熊文敬一边走，一边问道。
“哎，之前吴奉先带大军路过巴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中原屡屡发生变故，巴陵县内许多人都逃往了岭南道。现如今还留在城内的人，不足十万之数。”方孝平解释道。
当初熊文敬过巴陵，城内少说也有四十余万人。
那时候的巴陵，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要多繁华有多繁华。
没想到转眼短短两三年的功夫，巴陵竟然成了这般光景。
那些精美的建筑毁坏过半，属实可惜。
熊文敬为此感到深深的惋惜。
熊文敬在此有一定的民心，因为他不仅仅没抢过老百姓，甚至还将官府囤积的钱粮都放了出来。
虽然一大部分用来招兵买马了，可还是拿了一小部分收拢民心。
别看他只拿出来小部分，以巴陵的富庶程度，就那一小部分钱粮，足以养活全城四十万人一年之久。
“那县令呢？”熊文敬问道。
他当时杀了几个官，但都是江南道的大官。
“县老爷一家三十几口，被吴贼屠灭殆尽。这些天杀的畜生，连半年大的婴儿也没放过！”方孝平愤愤的说道。
有些当官的被杀了，有些则跑了。现在巴陵县内，哪里还有官？
好在方孝平有些民望，城里的人都愿意听他的。
“所以现在城里是你在管事？”熊文敬问道。
“是小民自发管事，毕竟城里还有几万张嘴。若是无人管的话，只怕会更乱。”方孝平说道。
“先前马如龙进城，杀人没有？”熊文敬问道。
“抢了许多钱粮走了，倒也没造杀戮。”方孝平回答道。
“得亏不是司马颖那死鬼来的，不然城里这几万人怕是没了。”熊文敬说道。
“巴陵县等来了熊将军，是我们的福分呐！熊将军，白马军是不是会在巴陵驻军？”方孝平问道。
“哦，这位姓李，是庐阳县县尉。从现在开始，巴陵所有的事务，都由李大人接管。”熊文敬说道。
“拜见李大人。”
李木见方孝平为人还行，知道组织起来，还知道组织民兵抵抗。
虽说他们的抵抗在正规军面前不值一提，但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巴陵县才能维持相对的安稳。
否则城内的人不用等敌军进城烧杀抢掠，他们自己就会先乱了阵脚。
“不必多礼。”李木摆了摆手。
“行舟，方员外可是巴陵昔日的首富。有财有德，处处为城里的老百姓着想，在巴陵有一定的民望。这样的人，可不多了。”熊文敬笑道。
这方孝平确实有一定的民望，这一点显而易见。
不过比起方孝平来，李木觉得熊文敬的民望更高。
他当时可是以吴贼的身份进的城，而城里不管认识不认识他的人，对他那叫一个恭敬。
熊文敬进城，给巴陵县几万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熊将军谬赞了，我也不过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方孝平说道。
“巴陵县百废待兴，将来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方员外，得劳烦你助我一臂之力。”李木朝着方孝平拱手道。
“哪里哪里，李大人只要有用的上小民的地方，尽管吩咐。”方孝平连连拱手还礼。
方孝平这辈子只见过一个平易近人的大官，那就是熊文敬。
如今又遇上了一个，这对巴陵几万人来说，无疑是福音。
当然他也不会怀疑李木的能力，庐阳府现在都传成世外桃源了。从庐阳府出来的官员，怎么可能会差？
他有些商界的朋友就逃往了庐阳，后来一直来书信劝他也去庐阳，说在那儿商人的地位不仅仅很高，赚钱就跟捡钱一样轻松。
只是方孝平放心不下巴陵县的老百姓，所以才一直没离开。
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李木等人原本想入刺史府，可刺史府被烧了个精光。
李木见到一片灰烬残骸，忍不住骂了一句。
“一群杀人放火的畜生玩意儿。”
“额……贤弟，这刺史府是我放火烧的，人也是我杀的……”熊文敬小声道。
“额……”
城里还有一座规模更为庞大的齐王府，但也被烧了。
李木看了看断壁残垣，又看看熊文敬。
“这不是我烧的。”熊文敬摇了摇头，赶紧澄清。
“好吧。”
然后，一行人辗转来到了县衙。
结果县衙同样被烧了……
“这也不是我烧的，可能是吴奉先烧的。你别老路过一个地方就看我啊，我不喜欢放火，就烧了个刺史府而已。”熊文敬解释道。
“好吧。”
走了一圈才发现，城内焚毁的面积很大。
明明这么大一座城，想要容纳几万人简简单单。可竟然还有许多人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屋住，只能找个相对能遮风挡雨的场所而已。
自从被吴奉先劫掠过后，巴陵可谓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李木需要一座办差的场所，可城中心的府衙，就没一座完整的。
最后，李木也只能找一座相对还算完整的院子，先安顿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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