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蕊晓与紫葡抱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明茶不敢同柏叔共睡在一张床上,于是就睡在床下窄窄的小榻上,将另外一张床留给了柏叔。
第二日一大早,柏叔起床,差点踩到了已经滚到地上呼呼大睡的明茶身上。他将明茶拎起来放到床上。两个姑娘还没有醒,床幔将一切遮挡的严严实实。
筑城并不是偶然路过,他已经有近十余年没有再来过这里,若是非要说他这一次来心境上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终于能不那么愤怒的面对整件事了。
明茶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并且柏叔不见所踪后吓了一跳,蕊晓与紫葡被他吵醒,两颗乱蓬蓬的脑袋从床幔后探出来,随即就是蕊晓的抱怨以及紫葡的怒斥。
“柏叔不见了。”明茶委委屈屈的说。
蕊晓白了他一眼后,接着回去睡觉了,紫葡见她这样,也跟着缩头回去继续睡。只留下明茶不知该怎么办。房间中,就只能听到他低声的碎碎念:“我记得昨晚上自己明明是睡在下榻上的,为什么到了后来竟然会变成睡在床上,难道是我睡到半夜自己无意识中爬上床了?可是柏叔究竟在哪里啊,难道是我把他挤到哪里去了……”
“闭嘴。”另一张床的床幔后,爆发出短促清脆的声音。
等到这两位姑娘彻底醒来的时候,明茶已经起床了很长时间。此刻他就坐在一边,看着紫葡正在帮蕊晓梳头。
“也许是因为明茶睡觉不老实,柏叔生气,于是就去要了另外一间房自己单独去睡觉了。”紫葡说。
紫葡双手利索的帮蕊晓梳着头发,而蕊晓竟然还是一副没有清醒的样子。她面对着铜镜,一双眼睛时睁时闭,身子也忍不住摇摇晃晃的。
紫葡见她这样,忍不住拍着她的肩膀让她稍微清醒些。
“蕊晓姐,若不是昨晚上陪您一夜的是奴婢,那还不知道以为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起床,为什么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你难道就不觉得累么?”蕊晓反问,“这些天的路途简直是让人劳累不堪。”
“在睡了一觉后,我还真的就没有那种劳累疲惫的感觉了。”紫葡仿佛是故意炫耀一般,声音轻松欢乐的说。
蕊晓伸手堵着耳朵说:“你真是太吵闹了,听到你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我耳边放爆竹一样。”
“难道不应该是如出谷黄莺般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么?”紫葡反问。
坐在一边的明茶幽怨的看着两人:“你们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柏叔究竟到哪里去了?”
紫葡扬手欲做出打他的姿势:“姑娘家在梳头,你竟然不知道回避,交给你的规矩全都被狗给吃了?”
“你们连同住在一家屋子里都不在乎了,还管我那么多。”明茶缩了缩脖子,还是不停的在问:“柏叔呢,是不是我真的把柏叔给踢下床了霸占了他的位子,柏叔呢?”
紫葡嗤笑:“就凭你?”
蕊晓已经梳好了头发,她站起来,对紫葡伸出手要梳子:“我来帮你梳。”
紫葡立刻就紧紧的攥着梳子,仿佛是她的命根子一般。他防备的看着蕊晓:“不,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自己的脑袋和宝贝头发置于你的手中了。”
“上一次只是一次意外而已,我保证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
“不仅仅是上一次!”紫葡大叫一声,“上一次你说你要试一试坠马髻是怎么梳的,结果让我的头发都缠在了一起,我不得不剪断了一些,上上一次,你说要把一枚碧玉簪子送给我,结果呢,你还敢记不记得那个簪子缠住了我的头发,我仍旧是不得不剪断了那一缕头发,我都不忍心说上上一次已经上上上一次甚至更早以前的那些经历了。你的保证不可靠,因为每次你都能变得花样做出不一样的事情。”紫葡瞪着蕊晓,她脸上可怜兮兮的哀求表情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半点用处了。她固执的摇摇头,坚决似铁的说:“别这样看着我,没用,经历过这么多,我再不吸取教训我就是个傻子。”
蕊晓扑到紫葡的身上,两条手臂抱着她一边摇晃一边大声的哀求:“好妹妹,你再给姐姐我一次机会吧。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发生任何你不想发生的事情。”
“不,没用,我不相信你。”像是为了给自己鼓励打气一样,紫葡昂着脸大声的念到,“就不相信你,就不相信你……”
“你这样说,可真是伤了我的心,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帮妹妹梳头吧。”
明茶看着一大早晨就能闹起来的她们,是按着以前的经验,虽然每一次紫葡姐抵抗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增加那么一点,但是被蕊晓姐得逞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也许真的有可能她在今天就能打破这个传统了,毕竟连明茶都还能清楚的记得上一次吴妈不得不拿着小剪刀饺掉那些打着死结的头发时,紫葡姐简直如女鬼般凄厉恐怖的表情。
难道除了自己以外,真的就没有人关心柏叔究竟到哪里去了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柏叔不让他们随便离开房间,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想出去在陌生的地方乱动,三人谁都没有离开房间。
这一次蕊晓姐要挑战的是飞天髻——最终她还是得偿所愿了。而此刻紫葡姐的脸色也是非常的难看。当蕊晓姐将梳子拿到手中的那一瞬间,明茶立刻就搬动自己一直坐着的椅子往后退了很多,让自己能离她们两人有多远就有多远,同时还要注意着她们,以防紫葡怒极攻心,要为自己的头发报仇——在这种时候,第一个就要冲上去的人是他,所以最有可能受伤的人也是他。为了他自己着想,在整个过程中,他不断的提醒蕊晓“小心”“你轻一点”,“梳子不能那么用”……
可是这依旧改变不了蕊晓重蹈覆辙的命运。
紫葡站在铜镜前,两只手捧着头顶上被拧成几股像是某种长条形点心的头发气急败坏的尖叫:“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我只要一对你点了头,那绝对就是自寻死路。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变成秃子的。我发誓,这种事情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每次你都是这样说,这些话我都快要会背了。明茶心想。
蕊晓站在离紫葡有两三步远的位置,不会太远,又不至于近的让紫葡伸手就能抓住她。她的脸上露出那种每到此刻就绝对不会少的既不好意思又有点儿羞赧的笑容。
看着蕊晓的笑容,明茶都忍不住叹气了:你竟然还敢笑,你难道都没看到紫葡姐的脸色都已经变颜色了么,你们都是学不乖的人。
紫葡已经开始准备解散那些拧巴在一起的头发了。已经对看戏很有经验的明茶知道,最惨烈的一幕往往都是从这一步开始的。他坐在角落里,尽量当自己不存在。
“梳子!”紫葡朝着蕊晓伸出手,蕊晓刚说出半句“让我来帮你——”,紫葡立刻就飞了一个眼刀子给她。蕊晓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梳子递给她。与她又气又急的情绪相比,她手上的动作却是非常的轻柔——不然疼得还是她自己。
“你难道又用我的头发当成绳子系在了一起?”在紫葡试图解开但是面临了数次失败后,她再一次不置信的叫起来。
对此,蕊晓给出的反应就是一个羞赧的笑容。
还笑,还笑,你竟然还敢笑,哪怕就是紫葡姐拿着剪刀扎你,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明茶使劲的往椅子中缩了缩。
“我的头发,照着这样下去,根本就是长不长的。快点把我的头发给解开!”
蕊晓连忙上前,将紫葡按在椅子中,开始轻手轻脚的解开那些拧成一股股的头发。不过,这显然不是仅仅只靠耐心就足够的。蕊晓尚没失去耐心,紫葡就已经忍不住了,她叫道:“你算了吧,你根本就弄不好,你又一次把我的头发打成了死结。”
下一步就开始上剪刀了。明茶想。
“剪刀,剪刀……”紫葡生气的喊着。
蕊晓和明茶连忙去四处翻找,不过这可不是在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最后,两人简直不敢直视紫葡的眼睛。
“找不着。”
“那你们让我怎么办。顶着这种头发我还能出得了门么?”紫葡几乎要哭了,不过并不是因为伤心。
蕊晓像是一根木头一样站在紫葡的面前,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紫葡的头发有多难看,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难看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形象。紫葡看着她这副模样,火气更甚,披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头更加张牙舞爪的朝她扑了过去。明茶下意识的就退开了几步。反正此刻两人都赤手空拳,他也不用担心蕊晓姐被气到失去理智的紫葡扎的千疮百孔。
“你们都在干什么,一大清早的就闹闹腾腾。”忽然出现的柏叔让蕊晓和紫葡都安静下来,而明茶简直是欣喜的望着柏叔。
紫葡双手捧着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欲哭无泪的看向柏叔:“柏叔,你看,蕊晓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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