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无法体面
第一百零三章 无法体面
林达海轻轻叹息，回道：“通海，你是自己人，我也不怕和你说，嵌州城里有北孟的细作，暗中向北孟人泄露了城防军情。”
从开口到结束，林达海始终在暗戳戳地注意着马通海对此的反应。
然而马通海并没有显现出慌张，反而将惊讶和震撼表现得恰到好处。
“侯爷此言当真？！”
林达海没有太失望，不若说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把消息透露出去，等北孟人动手的时候自然就会暴露。
而既然敢于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明对方根本就不在意被知道其存在。
尤其马通海，还是个站在后面几乎没有亲自动手的人。
就算军中的内奸被揪出来了，他也不受影响嘛，最多也就是偃旗息鼓，暂时蛰伏，有什么实际损失吗？
马通海肯定有着相当的自信，作为西北侯本人的老朋友，与侯府关系紧密，没有直接明了的证据是很难怀疑他的。
就算被怀疑，其实他也无所谓，因为他相信林家人都会下意识地排除他是内奸的可能性。
所以林达海也没打算这一个问题就能让人家露馅，他的手段其实简单粗暴得很，只不过他想在粗爆之前尽量套点话出来......甚至，如果可能，说不定还可以给老朋友一个机会，让他自己体面。
“是，咱们的最新的城防布置被北孟人知悉了，必然是内里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马通海猛然起身，很是不安地来回踱步，走了三遭才停下：“侯爷，若果真如此，对咱们很是不利啊！谁知道内奸有多少，在何处，又究竟给了北孟人多少情报？”
“说不定，此时此刻，他们还在给北孟人传消息，甚至可以作为北孟人攻城的接应啊！”
“难怪侯爷想要征集城中大户护卫，确实，监视城中各处，确实需要大量人手。侯府侍卫调去用了，侯府也还是要有人守护的。”
“敌在暗我在明，侯爷这边可有什么线索？”
林达海明白这是马通海在套话，想要知道自己这边掌握了些什么。
他很是果断地说了“实话”：“全无头绪，近乎无从查起，只能尽力防范了。”
马通海“遗憾”地点点头：“那侯爷看，除了派人过来协防，我还能帮上什么？”
林达海忽然直视向马通海，透露出眼神的锐利。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直直地刺视着马通海，让自己的脸色全无掩饰的阴沉下来。
如此引得房内的空间瞬间变得很是紧张，马通海被林达海的眼神吓了一下，但很快还是稳住了自己。
他忽然警觉过来，自己似乎草率了。
林达海百分之百不对劲，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只身置于侯府内了，真是人如刀俎而己为鱼肉了。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继续演，死演下去！
只有把糊涂装到底，才有可能釜底抽薪。
他强迫自己从惊恐和呆愣当中脱离出来，挤出了自己所有能发散出来的“疑惑”和“不解”。
“侯爷，怎么了？”
林达海仍旧维持旧状，不言语，不动作，就是用锐利逼人的眼神直勾勾地对着你。
时间稍长，马通海就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种火烤针扎的煎熬感了。
“侯爷？侯爷？”马通海感到额头上有了湿湿的感觉，干脆近身到林达海的面前，在他目不转睛的视线前来回摆手。
这回，林达海终于说话了。
他移开了视线，悠悠然暗下了眼睫：“通海，我们闲话了这么久，又从征集护卫说到内奸处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东西吗？”
“或者......该说，但是却没有和我说的事情。”
马通海的心里一阵咯噔，若非靠着老一代艺术家的从容，现在恐怕就压不住慌张失措的表现了。
“侯爷，您要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就直接说，我马通海说是个员外郎，其实底子里就是个商人财主，眼力劲啊还是比您要差太多了。”
林达海很失望地摇了摇头：“算了吧通海，我懂你，我明白你是怎么打算的，想着靠死装糊涂挺过去，就吃准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掌握，也没办法找到什么线索来，对吧？”
马通海已经打准了心意，也下定了判断，所以即便被林达海说中了，他也还是依旧保持伪装。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有绝对的伪装才能够让对方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
而如果林达海真的已经有所掌握了的话，那自己承认与不承认都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拼一把！
“侯爷，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你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是里通北孟的奸细？”
林达海淡淡道：“你家宝德，常年走北经商，经西北边境走北孟的商队也大多是靠你家的济海镖局在护镖。”
马通海夸张化地激动，很好地展现了被冤枉和误会的无奈与亢..奋：“侯爷！您真的冤枉我了呀！我马通海何许人你还不知道吗？你是知道我的呀！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我啊！我怎么会和北孟勾结呢？”
“我......我我若是奸细的话，那北孟围城，我自己也在嵌州城里啊，我全家都在这，我何必和全城军民一起在这里受罪呢？侯爷您真的不可错察啊！”
林达海不得不承认，马通海的表演实在是无可挑剔。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是个被冤枉和怀疑之后又委屈又无奈又伤心的可怜人。
对着委屈无奈的马通海，林达海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通海，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劝你趁着还有机会，自己体面地交代了吧。因为，你肯定没想过，我想怎么做。”
这番最后通牒对于马通海自然还是无效的，后者又深刻化了自己的表演，摆出苦脸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张口闭口全都是良心、情分，连自己的面子都已经不顾了。
林达海明白，想要让自己的这位演戏演到连脸面都无所谓的老朋友接受“体面”，看来是不可能了。
“唉，好吧，既然如此，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虽然本来也不觉得能够三言两语就让你把一切如实告知，但是我现在还是很失望的，通海。”
这次林达海没有再给出空隙等待马通海的回应，而是直接下令：“动手！”
隐藏在四周的侯府亲军一瞬间杀了出来，甲戈碰撞声清脆密集，让略显压抑的空间“活力十足”起来。
马通海下意识想要反抗，但是也无能为力，甚至在他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擒拿住控制起来了。
歘欻欻的刀刃拉出，架在了马通海的身边，在阵阵余鸣当中散发出寒光。
马通海急促呼吸着，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
林达海能直接对自己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这点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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