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母子平安
第212章 母子平安别说跟周诚同归于尽,连见周诚的面都做不到。
被穷追不舍时周勤不是没有想过干脆给自己个痛快,一了百了算了。
可蝼蚁尚且偷生,他怕死。
死了就彻底输了,活着说不定能亲眼看到周诚惹怒帝王,一家老小落个斩首的下场。
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支撑着他。
他一定要活下去。
周勤吃饱,去另一家偷了件晾晒在竹竿上的衣服换上,在村里躲了两日掉头往东边逃。
......
“苏小姐。”
苏樱下马车便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声,侧头看去,二十出头的俊朗男子在不远处微笑看着她。
四目相对,苏樱瞬间认出对方是谁。
她前未婚夫虞书棋。
前朝覆灭,京都权贵人家大换血。
虞家历来行事低调,保持中庸之道,从不站队,大周建立不仅没落魄还能保留爵位,虞家几名子弟自请外放。
苏樱相信,虞家必定会崛起。
苏家落难虞家立即划清界限,流放时虞书棋也没露面,当时苏樱确实心存愤恨。
虞书棋的祖母跟她祖母是嫡亲姐妹,因此她祖父没少照拂虞家,她与虞书棋也有婚约,苏家出事虞家跑的却比谁都快。
她怎么能不恨。
后来释怀了。
前朝昏君要拿苏家开刀,谁沾染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设身处地的想想,若当时出事的是虞家,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家人考虑,为了家人不被牵连她同样会毫不迟疑地跟虞家划清界限。
谁也不比谁高尚。
此刻再见虞书棋,苏樱无恨也无怨。
“虞世子。”苏樱微微颔首。
虞书棋本是县令,其祖父病逝,虞家子孙便只能辞官回京守孝两年零五个月。
官员丁忧期间没有官职,只是普通老百姓,但虞家有爵位,还是勋贵之家。
虞书棋上前几步,打量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的美人。
苏樱在他心中一直是最特别的女子,当初他求着祖父祖母为他求娶苏樱,可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想到当年的无奈,虞书棋颇为遗憾。
若是苏家没出事该有多好。
他一直惦记着苏樱。
“这些年你还好吗?”
苏樱笑了下:“流放的犯人能有多好,只不过我比较幸运,遇到贵人活了下来,才有今日的好日子。”
“樱妹妹,当年......”
苏樱打断他的话:“虞世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既然你我婚约已退便已毫无瓜葛,日后还是当做不相识的好。”
话落转身便走。
她不怪虞书棋,可也并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不想听他诉说当年如何无奈。
更何况,虞家即便没有过河拆桥,也是无情无义之辈。
虞家但凡有点良心,可以在苏家流放时派人暗中花点银子打点押送官兵。
兴许她爹娘和弟弟就不会死。
可虞家没有。
虞家明哲保身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
现在虞书棋腆着脸凑过来是几个意思,有脑子的人都想得明白。
虞家子弟丁忧,辞官回京守孝,二十七个月后才能继续为官,先前做的努力算是白费,一切得从头开始。
若是运气不好这期间还有长辈去世,那虞家崛起的时间还得往后延。
人走茶凉,那时朝堂是个什么光景谁也说不好。
明德帝已五十有余,接连丧子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天知道下一个帝王是什么样的人。
她跟彭敬走的近,又是京都新贵安国公的义妹,虞家这是看她还没嫁出去,又起了心思。
想借她跟她大哥和彭敬套近乎吧。
呵!
她苏樱就算嫁不出去也绝不会考虑虞家。
虞书棋脸色涨成猪肝色,有些无地自容。
回到武安侯侯府,虞老夫人、武安侯和夫人都很关心虞书棋与苏樱谈的如何。
“祖母,父亲母亲,是我们背信弃义在先,苏樱没让丞相和安国公给虞家穿小鞋已是大度,这事,日后别再提。”
苏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给他传递了个消息,不要再自取其辱。
否则,她有办法让武安侯府落下帷幕。
三人明白,虞书棋这是被苏樱拒绝了。
虞老夫人一声叹息:“阿樱打小性子倔,打定了主意十头牛头拉不回来,自她入京以来,我多次差人请她来虞家,也亲自登门。
她连我都不见,可知,她是记恨虞家了。”
苏丞相午门斩首,尸骨丢乱葬岗喂野狗,苏家三族流放,以当时的情况看苏家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谁能想到苏樱竟然有如此大的造化,若非几位王爷出了岔子,苏樱必定能成为王妃,甚至皇后。
苏家孤女有了两个大靠山,又岂会将小小的武安侯放在眼里。
早知如此,当初她绝对会差人打点押送官差,让苏家人在流放路上能好过些,结个善缘。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遇到虞书棋,沉痛的往事再度浮上苏樱心头,加上彭敬那边的糟心事,苏樱心情不好。
送走李芙蕖,没吃晚饭便早早歇下。
夜半时分,芍药小声喊醒她。
“小姐,有妇人难产,请您去接生。”
苏樱在自己家中开了个医馆,除了针灸内科,主要是专攻妇科和儿科。
周诚手抄了几本现代医疗书籍给她。
在乡下时她接生的孩子不下百个,两个月前给一名难产的妇人做过剖腹产手术。
第一次做剖腹手术压力极大,当时产妇的家人严词拒绝,好在产妇求生欲强,也想保住孩子。
同意让她剖腹取子。
万幸,母子平安。
她的名声也打出去了。
找她接生的人越来越多,医馆里设有专门接生的产房,但极少有人将产妇送到医馆来,因此她经常上门替人接生。
彭敬为了保障她的安全,给了她两名武功很好护卫。
“喊上紫苏,将药箱准备好,检查一遍药材和用具齐全了没有,我马上来。”
苏樱边说边起床穿戴。
“好的小姐。”
芍药小跑出去。
苏樱出去收拾妥当出去,芍药紫苏都已经准备妥当,除了两名护卫,还有青黛和半夏。
“走吧。”
芍药紫苏青黛半夏四人是彭敬送来伺候她的丫鬟,彭敬挑的人品性自然没问题。
她需要助手,也要带徒弟,这四人说是她的丫鬟,其实也是她的徒弟,只是还没正式拜师。
马车在西城停下,苏樱抬头看是长公主府,怔愣了一瞬。
长公主跟她一样尚未婚配,自然不可能有孩子,难道是有妇人在长公主生产?
苏樱带着疑惑随公主府的下人去寝殿。
旭日东升,长公主产下一名健康的男婴。
苏樱将婴孩擦拭干净包好放到卢清婉身边。
低头看着小小的婴孩,卢清婉清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温情:“像你爹,真丑。”
“刚出生的婴孩都不大好看,过些天红色退了就好看了。”
苏樱心跳加速,来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难产的妇人竟然是尚未婚配的长公主。
难怪长公主回京都后就一直待在公主府不出门,原来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怀孕了。
多年战乱,天灾频发,大周人口锐减,朝廷颁布诏令,女子未婚产子不予处罚。
并沿用前朝多项鼓励人口增长的政策,女子十七不嫁征收剩女税,并予以处罚等等。
虽是如此,倒也没听说过哪位未婚女子敢不顾名声和终身幸福,未婚产子的。
长公主身份尊贵,天下的男人随她挑,不懂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啊。”
卢清婉轻轻碰了碰小婴孩的脸,软软嫩嫩的,一点也不像男孩。
抬起头对苏樱颔首:“辛苦了,多谢你。”
“这是小女应该做的。”
卢清婉对苏樱笑了下:“你想不想知道我孩子的爹是谁?”
苏樱:并不想。
知道秘密越多死的越快,她不想死。
“他爹。”卢清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是你义兄周诚,说起来,这孩子还得唤你一声姑姑。”
苏樱:“啊?”
啊啊啊啊啊!!!
苏樱叮嘱芍药等人将嘴闭牢。
“你们先回府。”
“是。”
丞相府和长公主府只隔了两条街,苏樱走路过去。
她不是高门贵女也没有婚配,没那么多规矩,想去哪儿直接就去。
知道个了不得的秘密,苏樱觉得必须让彭敬知道。
长公主的孩子若是不相干的人她必定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孩子可是她大侄子。
那就不是外人。
皇家乱七八糟,长公主在这节骨眼上产子,天知道皇帝会怎么想。
彭敬早朝还没回来,苏樱跟管家说:“相爷到了请他来后院。”
“是,苏小姐。”
彭敬的爹娘劳碌大半辈子,现在可以享福了也闲不下来。
让他们像其他贵人家老太爷老太太一样无所事事,还不如让他们回乡下待着舒服。
老两口日日早起,吃了早饭就在菜园子了里侍弄菜。
苏樱在相府用了早餐就要帮忙,彭母连忙阻止。
“哎呦,你这手可是要给病人看病的,可不能做这些粗活儿,不然扎针可就不准了,阿樱你就坐那儿陪我说说话。”
苏樱笑:“好啊。”
与彭父彭母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彭敬回来了。
“你不是说明日才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找我要说什么?”
这么舍不得我,还说什么要跟人相看。
哼哼!
彭敬心情很好。
彭敬声音带着笑,只是说出来的话有些讨人嫌。
苏樱在心里翻个白眼。
这人,怎么越来越讨厌。
彭父拍了彭敬一下:“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阿樱肯定有重要的事才会过来。”
随即和蔼地苏樱笑道:“你们有事就快去忙吧。”
“欸,伯父伯母,那我先过去。”
“去吧。”
苏樱率先走在前头,彭敬跟上与她并肩,苏樱往旁边让了让:“别靠那么近,离我远点。”
彭敬看到她眼中的嫌弃:“???”
“火气有点大,昨夜没睡好?”
“你说对了。”
“怎么了?”
彭敬疑惑的想,不会是想我想的睡不着吧?
“去书房说。”
“什么事儿啊?要去书房说。”
苏樱懒得搭理他。
关上门,苏樱将昨晚的事告诉彭敬。
“长公主与普通女子不同,她不嫁人只想要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子嗣,这倒也能理解。”
苏樱斜睨他:“你知道那孩子的爹是谁吗?”
“谁?”
“我大哥。”
彭敬瞠目结舌:“真的假的?”
“公主亲口说的,要不你写信问问我大哥?”
苏樱也为几位嫂子发愁,谁能争得过金枝玉叶的公主。
彭敬不说话了。
这种事卢清婉不屑撒谎,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他二弟牛啊,连卢清婉都敢招惹。
卢清婉骨子里就是个强势的人,有她在上头压着,其他弟媳妇的日子能好过。
别说其他弟媳,就是他二弟恐怕在卢清婉面前也只能做只乖巧无害的兔子。
不过,这不是重点。
彭敬捏着下巴,倏地笑了起来:“这下事情好办了。”
大周的江山注定得是他这小侄儿的。
......
秦王被贬为庶人,带着不甘死在去巴州的路上。
明德帝就只剩下燕王一个儿子。
燕王是受害者,这桩兄弟相残的惨案始作俑者是秦王,燕王即便因为弑兄无法继承大统,也不用受到任何处罚。
受了奇耻大辱的燕王精神出现问题,总是自言自语、一不顺心就打人。
六个儿子只剩一个,还成了疯子。
明德帝悲痛万分,还没缓过劲儿来,又收到秦王、楚王妻儿全都自杀的消息。
明德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随着儿孙去了。
如今他膝下就只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孙儿。
黎夫人将汤药吹凉些,舀了一勺送到明德帝嘴边,轻声说:“陛下,您还是国公爷该多好。
咱们一家和和气气,整整齐齐。”
登基时身体健壮、精神矍铄的明德帝,陡然间成了耄耋老人,听到这话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悔恨。
皇位本该是杜武的,杜武将皇位让给他,他当时只觉得无比幸运。
哪成想,这皇位竟会让他断子绝孙。
黎夫人叹气:“陛下若能在登上宝座后就立储也没这么多事。”
明德帝抬手推开黎夫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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