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周神医
“没钱就别想走。”大汉桀桀阴笑。
一名额头有道疤的汉子忍无可忍,踹了说话的大汉一脚。
“六子你是不是傻,没看到这女人背着弓箭,你见过哪个农民像他们这样的?蠢。”
此言一出,多名握着大刀的大汉像训练有素的将士,动作迅速的将周诚二人围了起来。
泛着寒光的两把大刀一左一右压在二人肩上,稍一动就能血溅三尺。
这样的身手和默契的举动,绝不是落草为寇的山匪该有的,李芙蕖庆幸自己听相公的没有轻举妄动。
否则,此刻他们夫妻已经人头落地。
山匪的刀虽重重压在肩上,离脖颈有两指的距离,倒也不是丧心病狂的匪徒。
李芙蕖握住周诚的手,冷静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周诚心头暗暗叫苦,当真是流年不利,出门该看看老黄历。
古代出门果真是危险万分。
周诚余光瞥过压在肩上大刀,喉咙滑了两下,强行冷静道:“两位大哥,刀剑无眼千万别激动啊,诸位要银钱我想办法凑就是。”
马背上的女子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在周诚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吐出几个字:“放了。”
女子戴着兽皮帽裹着厚厚的大氅,仅露出一缕黑发和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看眼睛周围的皮肤,是个年轻女子。
周身凌厉的气势犹如宝剑出鞘,即便无法窥探她的长相,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能成为焦点,但又令人无法直视。
只是,娇软无力的声音跟她冷肃的气质不搭。
周诚两辈子都没见过气质如此独特的人。
“是。”
汉子们收了刀,退到女子身后。
周诚:“???”
就这么放了他们?
如此干脆,周诚有点摸不准,担心这些人嘴上说着放他们走,背后放冷箭。
李芙蕖也有点懵。
女子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对手下言简意赅道:“走。”
“是。”
周诚对女子抱拳:“多谢!”
一行人簇拥着女子与他们背道而驰,等人走出一段距离周诚才彻底松了口气。
“万幸,有惊无险。”
周诚甚至有点怀疑,刚刚这伙人来这一出只是无聊吓唬吓唬逗他们玩的。
李芙蕖压低声音道:“相公,那女子不是将门之后就是世家贵女。”
李芙蕖曾跟着师父去过繁华的京都和南方,见识比在乡野长大的女子更多。
周诚点头:“我们快走吧。”
这些人可比山里的猛兽更难对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命要紧。
“小姐你怎么样?”
正说着话,前方传来中年男人的急切的声音。
周诚侧耳听了听,应该是那位小姐生病了。
难怪声音有气无力。
周诚不想多管闲事,上了马车正要离开,那名叫六子的男子骑马追上来拦住他,往他怀里扔了袋银子:“马车留下。”
周诚无语望天。
一炷香后。
周诚一脸深沉地对中年汉子赵庆道:“我这药有退烧的作用,不过,你家小姐烧的太严重,能不能醒就看天意。”
周诚暗暗咋舌这姑娘是个铁人,发高烧竟然还骑马奔波。
“赵叔,这厮一看就不老实,怎么能让小姐吃他的药。”
周诚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你是好人,你来。”
“你......”
赵庆瞪了眼六子:“闭嘴吧你。”
“让不让她吃药随你们,不过,再拖下去,她不烧死也得烧成傻子。”
周诚将药瓶扔给赵庆。
赵庆担心这药有毒的同时,也担心马车中人事不省的主子有个三长两短。
心一横,倒了些药粉在手心,往自己嘴里送。
周诚一脸心疼:“大叔,我这药千金难求,你怎么能吃这么多。你知道吗,你吃的这些药能换十辆马车。”
他记得说明书上说要烧到三十八点五度才能吃退烧药。
不知道没发烧的人吃了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别一会儿哪里不舒服找他麻烦才是。
周诚懊悔自己因为一袋银子就心软,卖了马车就好,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干嘛要当老好人。
赵庆噎了下,猛地咳了起来。
想到小姐不远千里去照西县的目的,而这两人正是从照西县的方向过来,这后生手里又有价值千金的药。
难道......
一瞬间,赵庆看周诚的眼神突然变得炽热起来。
周诚被他这种看热恋中的爱人的赤裸裸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你想吃就吃吧,媳妇,我们走。”
赵庆连忙出声,怕吓到周诚,硬邦邦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不少:“小兄弟请留步,方才多有得罪,我向你赔不是。
我等是去照西县大营子沟找一位神医买药,不知二位可否认识?”
周诚和李芙蕖交换了个眼神。
大营子沟什么时候有神医了?
周诚面不改色道:“谁介绍你们去的?”
赵庆一眼不眨地盯着周诚的脸,心中已经有了七成把握。
挥挥手让其他人走远些,压低声音吐出两个字:“杜武。”
原来是杜武介绍他们去找他。
周诚腹诽,他这好大哥可真会给他招揽生意。
神医,亏他想得出。
杜武大概是猜到药是出自他手。
这是逼着他把各种抗生素都做出来?
虽然麻烦,倒也不是难事。
周诚点了点头:“我是周诚。”
赵庆眼睛一亮:“原来是周神医,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姓赵,叫赵庆。”
赵庆内心尴尬地想用脚趾头抠地,六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下玩笑开大了。
周诚敷衍地笑笑,不怀好意地斜睨六子和方才用刀威胁他和李芙蕖的人背影。
六子几人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既然是杜武介绍的人,周诚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被人当小狗一样耍着玩了一道,是个人都会不爽。
不狠狠敲一笔,对不起他跟媳妇受到的惊吓。
跟他买药,行啊,他得让他们把裤衩子都留下。
赵庆将药瓶递给李芙蕖,态度客气地道:“周夫人,劳烦您将药给我家小姐服下。”
李芙蕖心里也有气,知道他们是杜武介绍的,忍下怒气爬到马车上,将药粉喂进卢清婉口中。
秉持着知道的秘密越少活的越久的道理,周诚对赵庆等人是什么来历闭口不问。
就连对杜武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好奇心也都压了下来。
开门见山道:“大叔要买什么药?”
“主子久咳不止,太医和郎中束手无策,小姐多方打听得知周神医有治疗肺痨的药,便过来寻药。”
肺痨也就是肺结核。
据周诚了解,这个朝代得肺痨的人特别多。
十痨九死,得到了这个病,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得等死。
“药我有,只是服药时间较长,需六到九个月才能痊愈,且药的价格极高,不是我要价高,而是提取药物十分不易。”
赵庆连连点头,满口应道:“明白,钱不是问题。”
周诚严肃道:“这病万不能拖,正好马车上有够服用两个月的药,你们先带走,过阵子再来找我。”
赵庆欣喜拱手:“多谢周神医。”
随即一脸的为难:“周神医,能否将九个月的药一次卖给我,不是我等嫌麻烦,而是担心来了找不到周神医。”
既然要服六到九个月,只拿到两个月的药实在不妥。
这次幸运半道上遇到人,也多亏六子闹那一出,不然他们去到大营子沟也找不到人。
“不是我不卖,只有这么多,这药一般人买不起,我不会做太多。放心吧,我说出去的话肯定会做到。
我若是不在村里,你就去找彭县令,我会把药放在他那里。”
话都说到这份上,赵庆不敢再多说。
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神医。
来之前就打听过照西县的县令彭敬,主子本打算将彭敬调到青州任职。
听周诚的语气应该是跟彭敬私交甚笃,赵庆心想,得跟主子说一声,彭敬暂时不能去别的地方。
周诚让李芙蕖从车里的包袱中拿出几个贴着药名的瓷瓶。
他闲来没事将胶囊去掉、药片碾碎,药粉放进瓷瓶里,用的时候方便。
拿了够吃两个月的药给赵庆,告诉他怎么服用,有什么禁忌。
“肺痨传染性极强,跟你家主子接触必须掩住口鼻,不然当心吃药吃得倾家荡产。”
赵庆一听立即引起重视,虚心向周诚请教怎么掩住口鼻。
周诚道:“你家小姐那样就做的很好,用几层布遮住口鼻。”
赵庆记下:“周神医,那我家小姐不打紧吧?”
他家小姐身体一向康健,为了早日拿到药为主子治病,日夜兼程的赶路才会病倒,幸亏半道上遇到周神医。
周诚完全不考虑赵庆的想法,很光棍地说:“实话跟你讲,我会制药却不会把脉,你家小姐是被传染了肺痨还是单纯感染了风寒我说不准。
你们找郎中给她瞧一瞧,若是肺痨,那就吃治疗肺痨的药。”
赵庆风中凌乱了,第一次听说不会把脉的神医。
但他还能说什么,只有听从的份。
治疗肺结核的四种药很便宜,周诚卖的不便宜,既是受到惊吓的精神损失费,也有劫富济贫的念头。
黄金百两,相当于白银千两,也就是说,治好主子的病少则三百两黄金。
赵庆觉着这个价格非常良心,至少比周诚方才说的一点药粉相当于十两马车便宜多了。
再一个,只要能治好主子,就是黄金万两也值。
马车留给昏睡中的卢清婉,赵庆很有眼力见的给了周诚和李芙蕖两匹马。
“我夫妻二人本想将车上毛衣手套和袜子拉到禹州城去卖,既然你们已经付过钱,那车上所有的东西就归你们了。
那些个可都是好东西,别随便扔了,觉得东西好下次来找我买。”
他还等着马车内那位高冷的大小姐给他介绍生意。
赵庆不知道周诚说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心道神医要卖的东西肯定不差,也就笑着道了谢。
赵庆等人原路返回需要经过禹州城,周诚不打算跟他们一起走。
跟赵庆约定好一个月后来取剩下的药,和李芙蕖上马走了。
天空中纷纷扬扬飘洒着鹅毛大雪。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周诚和李芙蕖加快了速度,争取赶在天黑前到禹州城。
没有马车就是这点不方便。
找不到住的地方就只能露宿荒郊野外,夏天没什么,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就很麻烦。
“相公,原来那些药都是你做的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李芙蕖用膜拜的眼神看着她相公。
周诚嘚瑟地笑:“没事瞎琢磨的呗,等过阵子我教你。”
周诚打算将每位老婆都培养出来,日后由老婆们养他,他就悠哉地当个吃喝玩乐的老太爷。
李芙蕖高兴点头:“好啊!”
她跟陈芸娘三人关系确实不错,但她们四人之间其实一直在暗暗较劲,谁都不想比谁差。
皮囊迟早会衰老,这世间永远不缺年轻美丽的女子,只有靠才华才可以长久的抓住男人的心。
骑马比马车更快些,二人赶在城门下钥前到了禹州城。
望着高大的城楼,周诚心道不愧是州府,城门都比县城更气派。
二人下马将路引给守卫查看,然后交了入城的城门税。
城内不许平民百姓骑马,两人牵着马走往城里走。
主干道上铺着青石板,比照西县城干净整洁。
路两边是各种店铺,生意好不好周诚不知道,从行人的神态看,皆是一脸苦楚。
显然日子过的并不顺遂。
“大叔,请问一下,迎客来怎么走。”周诚问迎面而来的中年男人。
迎客来是他到这个世界后挣到第一桶金的大客户,来到州府他也要照顾一下迎客来的生意。
“一直走就能看到。”大叔随意往身后指了下。
“多谢。”
天寒地冻没什么生意,袁玉竹收拾好东西准备关门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
“周诚,李芙蕖,你们怎么来禹州城了?”
李芙蕖在县城是名人,家里开办私塾的袁玉竹也一样。
两人虽没什么私交,但都认识彼此,也了解对方的情况。
他乡遇到故人,哪怕不太熟也足以让人感到亲切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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