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还有机会吗？
恨，当然恨！我恨你不能陪伴在我和妈妈的身边、我恨你没有在我或者妈妈病了的时候，在身旁照顾着、我恨你没有能保护好妈妈，让她遭遇了那么多、我恨你没有能看清楚是非黑白，没有分辨出司娟的好坏……
这些话，是顾席琛心声，可是，这些话，顾席琛却忍在了白皙的牙齿下，将另外一番话说了出口：“恨不恨，都过去了……”
面对自己不久于人世的爸爸他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恨他呢？难道，要让他带着愧疚感，离开这个世界吗？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席琛，你相信我，如果时间重新来过，我不会犯错了！”顾建伟看向了自己的儿子，眼睛发涩：“对不起，可惜时间不可能重新来过了……”
当然不可能倒退，所以顾席琛从来就没有奢望过！因为他知道，有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幻想，对自己，也是一种煎熬！
“爸爸……”顾席琛抬起了眼眸，手随意地搭在了天台的护栏上：“既然知道时间不会往后走了，那倒不如珍惜当下吧！”
当下？他……还有机会吗？
顾建伟逐渐地拉过了嘴角勾起了一条弧度，却丧失了往日的潇洒，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说的苦涩：“希望，我还有机会吧……”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死神的手，早已经向着他袭来，不晓得在哪一天，就会将他带走……
更何况……慕倾蓉看见他，对他的反应，都在告诉他，曾经回不去了……
那个爱了他多年的好女人，已经永远地回不来了；那个喜欢为他做饭的女人，已然变得不记得他了……
真的是一个可悲的笑话，不是吗？在他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在创业打拼，到了现在，时间不多了他却后悔了！
没错，他创业的的确确成功了！成绩不俗！成就了很多人上班的梦想，可……这些又能怎么样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用呢？
既不能让一切好起来，也不能让慕倾蓉恢复……亦不可能让曾经的幸福再一次围绕在身边，现在！留给顾建伟的，除了痛苦、自责就只剩下了心碎……
这三种情绪，将会代替美好陪伴他，直至走到生命的尽头！
“席琛，你去陪倾蓉吧。”顾建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她，没有被我吓到……”
说到最后六个字的时候，顾建伟嘴角那一抹苦涩的笑，改为了自嘲……
“爸爸，你不会吓到妈妈的。”顾席琛的声音轻轻的，没有了平时的冷漠，多出了几分心痛：“我先走了，一会你也来陪陪妈妈吧。”
陪伴……曾经那个词是他最最渴望的，今天看见爸爸就在妈妈的身旁时，顾席琛却没有了以前的想象中的幸福，反而觉得心里像打翻了一瓶醋一样，很酸！
顾建伟的眼眸沉了下，脑海中浮现了慕倾蓉惊恐，一直问自己是谁，自己却不知道如何言说的画面……
……
顾席琛回到了慕倾蓉的病房，此时，她正在吃着他给她买的面包。
松松软软的，很好吃。她吃的模样，似一个小孩子，没有烦恼！
这样，其实也不错，不是吗？经历了那么的痛苦岁月，如今可以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对于她来说，又不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呢？
看见妈妈笑得开心，顾席琛的俊颜上也随着出现了一抹笑意……
“妈妈，慢点吃，小心噎着了。”顾席琛贴心地打开了一瓶水，就好似他小的时候慕倾蓉照顾着他一样：“来，喝口水。”
他的声音，很清脆。是她熟悉的声音。
听到他的话，慕倾蓉缓缓将头转向了他：“儿子，你真好。”
他，自然是好。很孝顺，只要是得空了，就都会来这里看望她。慕倾蓉已经和以前比起来好很多了，除了还是不认识其他的人之外，其他的基本好了。
不会像以前那样哭了、不会打人、不会发脾气了。
“妈妈，过几天，我带你回家好吗？”顾席琛轻语道，想带她回家，这样照顾她更加方便，而且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
可是，听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慕倾蓉不知道怎么了，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不……不，我不要离开这里，外面有坏人。”
像她这种病的病人，都有这样的防范意识吗？
顾席琛伸手，握紧了她微微颤抖的手：“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话到了后面，他的眼底染上了一层凛然！
慕倾蓉所说的坏人，她自己虽然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人，但顾席琛知道，那是指顾承逸和司娟……
“真的吗？”慕倾蓉因为他握住的手，紧绷的心，得到了一丝的放松。
她很相信他。还记得，当她三年多没有一丝的好转，但从看见顾席琛的那一天起，她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一些。
可能，母子之间，真的有某一种心灵感应吧。
只要是他在她的时候，她就会感觉到特别的安心。那天，顾席琛告诉她，自己是她的儿子的时候，她很开心。
“当然啦！”顾席琛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
此时，暖色的太阳光倾洒在了他和她的身上，令他和她多出了几分唯美的梦幻感……
这一幕刚刚好映入了，走到门口的顾建伟眼帘里……
这一切，不是一场梦，对吗？
顾建伟问自己，心里多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让自己有时间，将这一似画的场面永远记在心中！
这样多好啊！儿子可以伴在妈妈的身旁，依偎着！
很是令人心生羡慕！
然而，这一份幸福，却与顾建伟无关……
他不能加入，只能接受着曾经犯下的错的惩罚，惩罚就是：只能当一个局外人！这无疑比一切的惩罚，都要残忍！
顾建伟觉得无力，伸手扶着墙，被眼尖的慕倾蓉看见了。
“他又来了……”
慕倾蓉眉头一蹙。
顾席琛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个孤单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视线里……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看见的顾建伟，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孤单……
他的身边，空气一人，除了冰冷的墙壁，就只剩下了孤寂的空气在他的身边了！
“爸爸……”
顾席琛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苦涩……小的时候，他多希望爸爸可以回来啊！现在，他终于来了，来到了门外，却……已经有了一个隔阂，让他不能走进来。
“妈妈。”顾席琛回过头，轻声告诉她：“让他进来好吗？他也是你的亲人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现在，的确不会伤害她了。因为，过去他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了！但，过去，已经过去了！一个真心想要悔改的人，怎么能忍心不给机会呢？
虽然，慕倾蓉看着他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面对儿子那期待的笑容，她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而且，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你应该听儿子的话他不会对你不利的，他会对你好的！
“好吧，儿子，我听你的。”慕倾蓉笑了笑。
跟着，顾席琛的笑也更加好看了，起身，他走向了顾建伟……
“进来陪陪妈妈吧。”
“她……”顾建伟望了一眼她，泛起了担心，担心她看见自己，会害怕。
显然，顾席琛看出来了他的顾虑：“没事的，我已经和妈妈说了，她同意让你进去陪她。”
这样就太好了！
顾建伟走了进来，很开心，但也很心酸！
终于又可以看见她了！但，心中那自责感却始终没有放过他。
“倾蓉，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顾建伟伸手，想触摸她的发，却还是被她躲开了。
他想要摸她的头发，只是一次试探啊！她，果然还是那么的害怕……
一个小小的动作，对她来说，伤害竟然那么大吗？
顾建伟的心，难免失落。
“爸爸，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时间，只要你常常来陪妈妈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不再害怕你的！”顾席琛侧过头，单手插兜。
他说的没错，有些事情，急不来啊！只能慢慢来化解了！然而，他却时间不多了！
顾建伟摇了摇头，心中明白！
时间，在流逝着，转眼到了傍晚。
逐渐的，在顾席琛的引导下，慕倾蓉和顾承逸有一些交流了……
看着爸爸妈妈如此，顾席琛勾唇一笑。
小的时候，他就希望有一天，爸爸妈妈可以在一起聊天。
今天，也算是实现了他这个小小的心愿了！
顾席琛看了看手表，已经18点半了。
“我去给你们买晚餐吧？爸爸，你照顾好妈妈。”
“好，你去吧。”顾建伟回应了他的话。
顾席琛走出房门，隔壁的人也走了出来……
那么巧？
那边的病人，是昨天刚刚来的，因为其他楼层没有人了，就来了这里。起初，院长问顾席琛的时候，他是犹豫的，但院长说，那个病人，只是不爱说话而已，没有危险的。
所以，他答应了。
殊不知，那个不爱说话的病人，只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安静。一旦他们离开了……那病人的另一面，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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