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以前的事他都记得

“我接下来说的这些，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劝你，不要抵触，认真听就能好很多了。”文池道：“你不了解我过去的组织，跟着当时的那个老大，又招惹了老板，或者说如果我招惹的不是老板，再换一个人，可能当时我就已经没命了。刘老大不是会顾惜旁人性命的人。所以，老板几乎是捡回了我一条命。这是一。”

文池正要继续说，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了。文池侧过头去看门口，毫不意外地看到是阿一。阿一手中拿着两罐五百毫升装的啤酒，走进来给文池递了一罐，看了看连华又看了看文池，疑惑道：“你们在谈什么？”

文池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他依然是带着笑又文质彬彬的样子，可是阿一也算得上是熟悉文池的人了，当然看得出来，文池现在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是具体怎么复杂，也许是他看错了……怎么看起来像是愉悦又有点感伤呢？

文池不想回答，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一句明知故问的废话。阿一哪里是真的去找酒喝，他就是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呆着，才会出去晃了这么长时间。

阿一却没想到文池这是借故转移话题，如常说道：“我出去找了一圈，这别墅里没有存你爱喝的那种洋酒，老大说怕误事，也不许人在这里存放白酒，就只有这种了。”

“麻烦你了，大哥。”

说起来这也算是阿一对自己的迁就，不管这种迁就有没有误解吧。文池听得笑盈盈的，看起来愉快了很多。

文池不想提刚才的话题，连华却开口道：“我们刚才在聊文池是怎么认识你们的呢，听说，你被人接连偷了两次啊？”

文池见连华主动跟阿一说话已经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微垂下头，笑出声来。

不知道连华是想要嘲讽阿一，还是干脆想把他再气走一次。虽然他们是在聊这茬没错……这明晃晃地就是阿一的黑历史啊。

果然，阿一眉头乍然皱起，双眼一瞪，也不说坐下来跟文池喝两杯了，拿着自己的那罐啤酒转过身，又摔门去了。

连华又是不屑地一声“哼”，看文池捏着那罐啤酒，挺开心的样子，又问：“他不是应该看你不顺眼的吗？怎么还特意去照顾你的需要？”

文池眉眼、唇畔都是愉快的笑意，说：“所以说……虽然他表面上总是那样看人不顺眼的样子，其实也是个很细心的人，不是吗？”

连华看着文池的表情，觉得这种……有点没道理的喜爱似曾相识。

文池打开那罐啤酒来，小口地喝了两口，说：“继续说吧。我来到北市之后，同过去那个做扒手、或者说窃贼的自己，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不说体面什么的虚的东西，至少是因为老板，我过得安稳了很多。曾经在临市……我的生活，可以说是命悬一线。”

他又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说：“总之，我感念上苍能给我结识到大哥和老板的机会，更加感念我现在的生活。也许对我来说，是因为过去吃过太多苦头，现在才会这样对老板死心塌地吧。我的情况，和你完全不同。”

连华道：“你既然可以想到这里，就应该能想到我是处境……你何必再来劝我？梁哲昱把我的老板逼得逃离北市，后来又害死了他！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说的？”

文池说：“其实有一些方面，过去老板不会来，我也不好跟你说。但是今天可以说了。下午，就不是我在这里做你的思想工作了，而是老板他亲自来。”

连华的眼中登时表现出极度的厌恶，她冷冷地哼道：“是吗？那就劳烦你把房间里这些玻璃杯啊之类的东西都收好了。万一我拼了一条命爬起来，捡到什么利器伤了他……”

文池轻笑着说：“我知道了，你的提议，我会转达给老板的。”

要收拾房间里的利器，当然不用梁哲昱来做。只是说连华坚持的态度，才是梁哲昱应该知晓的。

文池捏着手里的易拉罐，虽然里面的液体还多着，他还是时不时地变换方位捏着，让罐子“咔嘣咔嘣”的轻响着。他说：“你不喝口水吗？”

连华轻轻摇头。

“那好吧，继续来说我该说的。”文池道：“你这么憎恨老板，是觉得他害死了薛庭，是吗？”

连华冷声道：“难道你想说，不是吗？”

文池说：“我只是阐述事实，薛庭是自杀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连华恨道：“这就能说明，梁哲昱跟我家老大的死没有关系吗？难道他最后见的人不是梁哲昱？如果不是梁哲昱，他怎么可能自杀？”

文池道：“我有个疑惑。你来刺杀老板之前，你的弟弟连生，有没有劝过你不要来？”

连华顿时激动起来，她说：“你怎么会知道小生的？你们也抓到他了吗？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淡定，淡定。”文池抬手在空气中轻轻压了一下，道：“我们没抓到他，他现在还在外面躲着，好的很。”

连华听了显然放心了不少，又蹙眉道：“你怎么会知道他？”

“查到一个人的存在，很难吗？”文池笑道：“我是想说，连生应该有劝过你不要来刺杀老板吧？这一点，你应该可以对我说说吧？”

连华沉冷着脸色，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是的，他劝我不要来。”

文池了然地点点头。

他虽然没见过连生，但是看到身为胞姐的连华，实际上和阿一的脾性差不多，暴躁又冲动，就可以想象她的身边，总要有一个能压制住她的脾气、能替她把握航向的人。正如梁哲昱安排了他在阿一身边，他才想连华身边的这个人，就是连生。

而且看连生在外面的行动，包括莫先生的人加入到这件事中，连生行事其实是有条不紊的，总有自己的计划和主张，不管怎么看，连生都应该是那个沉稳的人。

文池道：“那么我觉得，你弟弟应该会知道，自杀是薛庭自己的选择吧，他没有跟你讲吗？”

“嗯，他这样说了。”连华低声应了一声，接着神情又发起狠来，道：“但他说的都是屁话！说什么老板不怪梁哲昱，说自杀是老板自己的选择……这怎么可能？”

文池侧头打量着连华，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和连生吵翻了，之后才自己来刺杀老板的？”

还真被文池说中了。

不想透露太多消息的连华闭上嘴，默不作声。

对于薛庭来说，他看待梁哲昱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梁哲昱待薛庭其实也一样。所以这也算他不能为外人道的一个缘由，但是这分细密的心思总有人会察觉的，梁哲昱身边有他，薛庭身边，有连生。

文池道：“喔。我不是想从你这里打探情报，说实在的，我所掌握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询问当事人这样得来的。”

连华冷声道：“你是做什么的？”

文池轻笑着说：“这个，只有你答应了加入我们，我才能告诉你啊。”

连华又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文池道：“昨天我收到了几个关于连生的消息，你想听听看吗？”

连华的微微眯起眼，看着文池的表情又警惕起来。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说实话，连生也是我们老板想要收服的对象，我们是不会拿他怎么着的。”文池笑说道。

连华抿着唇不说话。

文池说：“我猜想，你来刺杀老板，你弟弟在外面，其实是在忙着打薛庭的遗体的主意吧？”

连华冷哼道：“什么叫‘打主意’，你和你那个老板才是不怀好意的人！”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文池笑笑，说：“总之，他最近一直围着龙华殡仪馆转，说起来也是辛苦的很。”

连华满脸不悦地看着他。

文池说：“说起来，那边对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看管也是够严密的啊。因为有着爆炸那个悬案在那顶着，你弟弟大概也不敢下手去偷吧？如果被警方发现那案子有别的蹊跷，盯上了你们，现在以你弟弟的人脉和势力，大概很难脱身吧？”

连华依然冷冷地瞪着他，没有接话。

她当然知道现在他们的处境有多艰难。

老板发下来那一笔遣散费之后，大部分人都听从他的劝告、或者说命令，离开北市，到外地去另谋生路了。现在还留在北市的，只有她和弟弟两个人。他们本来就是阳奉阴违、假装离开又半道上折返回来，打算誓死跟着老板的。没想到刚刚回到北市的境地，就听说东郊的面粉厂发生了爆炸。

他们知道老板原定的打算和梁哲昱见面的地方，就是那个地址。他们在暗中观察过，发现面粉厂里只死了一个人，而梁哲昱还好好的活着，不仅活着，还派了人在面粉厂附近盯着，想要打老板的遗体的主意！

连华怒极了，当时她就想要去杀了梁哲昱，可是被弟弟拦了下来。她的弟弟一向比她稳重，如果是平常情况下她也会压下脾气听弟弟的劝。可是这一次，连生说那是老板自己的选择！不是梁哲昱的错！

连华当然不能容忍这种话，她跟连生大吵了一架，撂下一句“分道扬镳”之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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