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太老套了
“没有呢，刘嫂出去采购了，还没回来。”杜沁颖的声音娇柔又婉转，听起来非常动人。
陈升问道：“怎么是刘嫂出去？老王没有给你们补充生活用品吗？”
杜沁颖解释道：“没有。这里的东西一直都挺完备的，只是……我突然想吃火龙果，家里又没有了。刘嫂说附近的那个超市就有卖的，不是非要麻烦老王送一趟，所以她就去了。”
“嗯……”陈升应道：“那你一个人在家？没有问题吗？”
杜沁颖轻笑了一声，说：“我这么大一个人了，有什么问题啊？”
陈升听着她的回答，也低低笑了两声。
他回想起自己安排杜沁颖住进那个房子时，其实还有诸多的不放心，他把杜沁颖当成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生怕有任何地方照顾不到、让她更加受伤。
但是实际上——那是一个再独立、自主不过的女人。她从小缺失的就是旁人的关怀和照顾，也因此，到了现在，她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人照顾了。
……是一个，让人为之痛心、为之怜惜的女人啊。
陈升说：“你……身体还好吗？”
杜沁颖回答道：“还好。这几天就是很容易累，不过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我都不敢照镜子了，肯定胖了很多。”
陈升轻笑着说：“养身体嘛，本来就是要你多吃、多休息的。胖怕什么？你以前太瘦了，胖点才好看。”
这种台词……简直太老套了。
杜沁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以前看电视剧时，就觉得这句话太假了，任何人胖起来都不会好看的。”
陈升想起这句老套的台词，即使他不怎么看连续剧，都是知道的，不由地也笑了，说：“但是我说这句话，可是真心实意的。再说，胖也是分程度的，你啊，应该不会怕稍微‘圆润’一点。”
杜沁颖拿着手机，只是笑，觉得这话简直没法接了。
陈升也跟着笑了一会儿，然后说：“刘嫂应该不会回去的太晚，但是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呆在家里……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你也直接跟刘嫂说，她那里有办法替你准备的。”
杜沁颖道：“好，我知道了。”
这句话，陈升最近经常要重复着说。见面也好、打电话也好、当着刘嫂的面也好，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意思：有什么事情就说，有什么要求就提，千万不要客气……
重复的语言，总有让人听腻烦的一天，不过杜沁颖对于陈升的这几句叮嘱之言，每每听了并没有厌烦，反而是听着就觉得很窝心。
她和陈升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成了这样，熟稔又密切的样子。
杜沁颖想，她真的不排斥和陈升这样的男人接触，可是有缘无份，是多么让人无奈更让人绝望的字眼……
她爱梁哲昱，几乎就是从小养成的一种信仰。
她可以感觉到陈升的心意，如果换做别的人，她或许可以说服自己，不要钻在梁哲昱那厢的死胡同里，也许她可以改变心态，试着接受呢？
可是这个让她心生他想、让她动摇了坚持多年的爱恋的人，又偏偏是梁哲昱的助理……
这几天的日子太过悠闲，杜沁颖也会忍不住设想，如果她的婚姻、她的爱恨，她可以自己做主，她可以不考虑外界的因素，只听凭内心，那样也好啊……
可惜设想作不得真，杜沁颖只能这样……暂且放任自己，享受另一个男人的温柔。
电话那头的杜沁颖百感交集，而这边的陈升由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一时间也察觉不到她异样的情绪。陈升如常说道：“我……还是那样。这几天确实是太忙了，等我腾出空儿来，一定去看你……还需要帮你带一些书吗？上次的书都看完了吗？”
杜沁颖声音轻柔着说：“没有呢，我看书其实挺慢的，你也不用急，工作重要，我这里……一切都很好。”
“嗯，那就好。”
陈升又嘱咐了两句话，其实说来说去也脱离不开那几个意思，但是他充满关怀的叮嘱说得不厌其烦，杜沁颖也听得顺畅，谁也没有觉得不合时宜。
然后陈升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收进口袋里，打算继续走，冷不防他旁边的一个拐角处闪出一个人来，带着明朗的笑意看向陈升，说：“陈特助，什么时候有了美人挂怀，居然没有告诉兄弟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这人笑得大方又明朗，言语则充满了调侃之意，单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和陈升关系很密切的朋友，在调侃兄弟找到了心仪的女孩。
可惜这人是高利，他和陈升从来都只是表面客套，远没有那么熟悉。
陈升想，他面对杜沁颖时，总是不自觉地把语气、姿态都放到最低。平时自己跟着梁哲昱在外面做事，该有的强硬和果决一样不缺，唯独遇上了心仪的女孩……大概是自己的语气、神情，都和平时的模样相差太大，所以高利一下子就能听出，电话那头的人，对于自己是个特别的存在？
陈升又飞快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除了关切和挂念昭然若揭，他只有在通话的伊始叫了一声杜沁颖的名字……高利应该没有来得这么快吧？
陈升扬起一抹浅笑，说：“高秘书别拿我取笑了，只是一个很要好的妹妹而已。现在快要到下班时间了，你这是……往哪儿去呢？”
从刚才梁哲昱给陈升打电话开始，陈升其实一直在梁氏集团。接电话时，他正在第八层的一个有点偏僻、很少有人走的楼梯间里。
这一天，是梁哲昱升任为梁氏集团副总裁的日子，上午刚刚举行过就任的发布会，按理说梁哲昱应该在梁氏集团守着，新官上任，他有不少事需要处理，公事、人情，要办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可是薛诗岑的情况看起来太过糟糕，梁哲昱根本就无心应付公司的事情，很多担子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陈升身上。
所以陈升见医院那边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公司来。替梁哲昱整顿办公室、替梁哲昱交接一部分项目资料、替梁哲昱接待来往的部门领导或者合作伙伴……
陈升只是梁哲昱的助理，很多人，如果由他去接待，其份量远远不够。可是在梁哲昱后院失火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个下午，他过得着实有些累。饭没吃上几口不说，还要强打起精神做足了表面功夫，来来往往间要应付多少事情……
后来他总算能抽身出来，干脆带着需要的文件，挑了一个偏僻的楼梯间来走，活动一下的同时，他想静静——可是在这样一个楼梯间里都能碰见高利，未免也太巧了吧？
陈特助，着实是一个体面又讲究的称谓。
其实就在昨天，他还只是“陈助理”。梁哲昱这一番升职，连带着他也跟着大大的长了脸面。
可是现在，陈升为了这一份“体面”，已经累得头脑胀痛，还要费神来应付这位很不好打发的总经理首席秘书，如果陈升有得选择，体面或者自在，他可能真要好好考虑考虑。
高利当然也看得出陈升脸上表现出的明显的疲倦之色，他笑了笑，说：“因为……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呢，我家里有点事情要提前回去，虽然总经理是同意了的，但是被别人看到我早退，对总经理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挑了这个楼梯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人……真是太巧了。”
陈升勉强笑了笑，说：“是啊，太巧了。那么高秘书赶紧去处理家里的事情吧，我这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陈升嘴上客套的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我信你才有鬼了。
梁氏集团的总经理，在公司内部外部负责了多少事情，他的首席秘书早一点离开公司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谁又敢去细问他早退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高利也就是表面上说句话应付一下罢了。
可惜高利、或者说梁哲睿，在背后搞什么名堂，陈升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去理会了。
高利微笑道：“那行，我看陈特助你也有事情急着要走，那咱们就不要这样闲聊了……有空再聚。”
“当然。”陈升这样微笑着回应过，两个立场大不相同的人，终于结束了毫无意义地客套往来，一个换乘了电梯，另一个则继续走楼梯，就这样分开了。
陈升是换乘电梯的那一个。他从八层走进去，挑了寻常职工用的电梯下去。
梁哲昱现在也算是达到能有一部专属电梯的职位了，可是现在他人不在这里，陈升一个助理，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走自己的老板该走的通道。
其实高层人员使用的专属电梯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寻常的职工电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好，区别只在于……会不会碰到一群缠着他攀交情、或者问东问西的路人——比如现在的陈升。
梁氏集团员工众多，陈升挑了一个位置十分便利的电梯，自然也很轻易地就遇到了几个普通的职工，认识的、不认识的，总归众人都知道陈升是梁哲昱身边的助理，他只需要下八层楼到地下停车场去，但这短短的下几层楼的时间里，一直到他终于绕了半个圈找到自己的车，他的耳边一直没有消停过。
“好了，我到了。谢谢你，我们改天再聊。”
陈升不断重复着这样感谢的话，又许下“改天”这样的诺言，才终于把热心的“群众”打发走了。他坐进车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远处，依然有几个热心又积极的员工在注意着他的动向，陈升没有多停留，很快把汽车开出了停车场，在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陈升才腾出一只手来，分心地去给自己带上耳机，又拨通了梁哲昱的电话。
梁哲昱很快接起来了，“喂，阿升？”他说话的声音依然是刻意地压低了音量，大概是薛诗岑还在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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