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下的恰到好处
无论是他，还是梁荣轩、梁哲睿，知道梁哲昱去了方城，都以为他差不多要完了。烽火堂的势力不是他们这些一半一半的人能左右的，不管怎么说，梁氏还是一家正规的大型企业，即使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有相关的人手在，但是洗钱的把戏怎么抵得过黑道的龙头老大？
谁都知道烽火堂不好惹，梁荣轩把梁哲昱派过去的时候，心里就算没想着“有去无回”，至少也要落个“元气大伤”吧。可结果呢，梁哲昱确实人受了伤，可是他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回来之后还经受宗族的任命升了职。
那时候，梁荣轩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霍凌夷还是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梁哲瀚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我叫你来北市是给我帮忙的，不是让你给某人护驾的。再说当时方城的事情，最难搞、最危险的还是烽火堂，跟我没有关系的好嘛。”
再难搞、再危险，也被梁哲昱搞定了。他大哥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霍凌夷想了想，说：“这个事情说起来，你二哥也是有些本事的嘛，平时看起来不吭不响的，他的人脉可比你的厉害多了。”
梁哲瀚点点头说：“确实，方城的于威，宗族的靖叔，这些人物可不是谁都能攀上交情的……”他目光一转，看向霍凌夷，又笑了起来：“不过，我这不是有你嘛。我有一个交情够硬的死党，可比梁哲睿认识的那一个两个的强多了。”
霍凌夷也笑了笑，他拿起酒杯来和梁哲瀚的碰了一下，仰头喝光了里面的酒，说：“我强到哪儿去了？我的大本营可是在德国，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梁哲瀚说：“谁要你的霍氏集团了吗？就像我当初送上门去帮你一样，你身上最值钱的……还是脑子嘛。”
两人回忆起结识之初，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的往事。相视着笑了起来。
最初梁哲瀚找上霍凌夷，确实只是想为自己增加一分助力，利益往来，很容易维持的关系。谁知道后来……他们在某些方面太合拍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渐渐超出了利益连接的界限。
其实生存在这种环境中，还能有一个真诚相待的死党，是一件很让人宽慰的事情，不是吗？
霍凌夷笑着喝了一口酒，又想起一事来：“对了，这段时间你给温州湾工程找的绊子，下的恰到好处嘛。”
梁哲瀚听了，却有些诧异：“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
霍凌夷顿时愣了，看着死党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又说了一遍：“这段时间，温州湾工程在外的名声又受了很大的影响，还有一个投资商威胁要撤了后续的资金……不是你做的？”
梁哲瀚眨了眨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想了一下霍凌夷的话，问：“你说有一个投资人威胁要撤资……是哪一个？”
霍凌夷说：“奔辉地产的张总。他闹得最凶，而且很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中间有几天，还有几家媒体也跟着张总的舆论跑。这事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不是你做的？”
梁哲瀚听到他说奔辉地产的张总，顿时就想明白了，他又问：“那你说温州湾工程的名声受损，是不是一个建造师的个人原因？”
“是啊。”霍凌夷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扣了什么帽子——嗯，这事应该是阿修做得。”
霍凌夷翻了个白眼，说：“陈修做的，不就是你做的？！我才吓死了好吗？如果这事情不是你做得，居然有人在我面前弄出这么大动静、我还一点都没查出来、完全找错了方向，那我简直分分钟就可以卷铺盖滚回德国了。”
梁哲瀚耸了耸肩，说：“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当然了，线索和人都是我布置的，只是提前安排好了，还没决定哪一天捅出来，我也不知道阿修怎么会突然施行了计划——哎，他还没有告诉我！”
霍凌夷目光幽幽的瞅着他：“你的助理欠收拾了？”
“你的助理才欠收拾了。”梁哲瀚先反驳了一句，又边思考边呢喃着说：“我只是让他盯紧了温州湾工程，阿修怎么会提前试行了计划呢？他急着干什么？”
梁哲瀚琢磨了一下，还是想不通，就对霍凌夷说：“哎，借我个地方打个电话？”
霍凌夷知道死党这是要收拾底下的人了，反手指了一下书房的方向，说：“书房，你知道在哪儿的。”
梁哲瀚点点头，站起来就往楼上走。
霍凌夷的书房，当然也是梁哲瀚布置的。设计所选用的主色调是黑色，桌椅、书架的风格都是简约又精练的，没有太多复杂的装饰，细节部分的设计却能凸显出精致的美感。
书架上放着的几本书，大部分是梁哲瀚准备的，他按照两人的职业挑选了几本经济学方面的著作，但是看起来是没人动过的样子；新加的几本书，却是跟心理学有关的。
……所以说，他的死党还是一个细心又变态的人啊。
书桌、或者书架上都没有任何的文件，梁哲瀚不太清楚霍凌夷办公的习惯，不过这个书房看起来并不是霍凌夷的办公之地，反而更像是消遣、放松的场所。
梁哲瀚在书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拿出手机来，也不管现在几点了，就拨号给陈修。
陈修接起来的速度倒还是很快，就是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老板？”
梁哲瀚说：“阿修。你已经睡了吗？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就是刚睡着……”陈修说着，轻轻打了个哈欠，问道：“老板你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刚听说，温州湾工程出的乱子，是你做的手脚？”
“嗯……”谈起公事，陈修的声音慢慢沉稳起来。他说：“是我做的。”
梁哲瀚点了点头，声音倒是没有听出什么恼怒的成分在。他说：“我就不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实施这个计划了……可是，你也没有跟我打一声招呼啊？你这是怎么了？”
陈修顿了顿，回想起来自己确实忘了跟老板报备，当即说了一声：“……对不起，老板，我一时忙忘了。”
“忙忘了？阿修，你可从来没有这么马虎过啊。”梁哲瀚数落道：“你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都贴着我的标签吧？凡事跟我报备一声真的很重要啊！不然别人问我做了什么什么事情，我还蒙在鼓里，这样的事简直太可怕了啊！”
梁哲瀚的一通说教其实没有多少苛责的意思，但是他也确实受到了惊吓。
陈修在那边连连点头，虽然老板看不到他的动作。然后他低声说：“对不起，老板，那计划实施了，是我考虑到薛诗岑被人绑架，梁哲昱当时有好几天没有在公司露面了，那种时候捅出来这件事情，很容易就会让梁哲昱引起董事会的不满，所以我……”
梁哲瀚无奈道：“这个计划，当初是你和我一起定的，所以你也有实施计划的这个权力，当然了，我知道你选得时机肯定是恰到好处的，在这一点上我也相信你，问题是——”
陈修又说：“对不起，老板，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事情捅出来之后，我又忙着协调各方面，还有几个项目的事情，然后我打你的手机十次有八次都没人接听……对不起，老板！”
“好吧……”梁哲瀚无奈地把手指放在额头上点了点，说：“那你现在赶紧告诉我吧。这件事当时有什么影响吗？效果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陈修说：“这个，我铺垫的时间也比较长，那个建造师的事情不算是突然爆发的，然后后续我们又安排了人去散播舆论，至于张总那里……其实也就是老板你过去埋下的线。”
“嗯。”梁哲瀚应了一声，问：“然后呢？”
陈修继续说：“然后，张总扬言要撤资的事情，直接被捅到了董事会那里。听说董事长当时就找梁总监谈话了。”
“嗯，谈话，可惜谈话没有用啊……”梁哲瀚轻笑了一声，说：“所以，你想借此让梁哲昱分心，又或者借此跟陈升多一些接触的机会，你达到目的了吗？”
梁哲瀚的话语充满了调侃，陈修却突然正色起来，道：“老板，我正要跟您说这件事，温州湾工程那件事的后续，来处理的人并不是陈升，而是——高利。”
“高利？”梁哲瀚扬了扬眉：“高利来解决这件事，是明着来的还是暗着来的？”
“他是偷偷来解决的。不过我对这个项目比较熟悉，还能看出来里面的一些名堂。”
梁哲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高利是暗中来解决这件事的……那他是为了帮梁哲昱？阿修啊，还好你对这个项目比较熟悉——不，是最熟悉。这样能省我们不少功夫。”
陈修知道梁哲瀚的意思，没有多说，话题还围绕着高利，他说：“老板您的意思是，在温州湾工程出乱子的那件事情里，来帮梁总监的，其实是总经理吗？”
“应该是这样，不然以我二哥总经理的身份，不至于派人插手温州湾工程的事情还要偷偷摸摸的。”
陈修蹙眉道：“可是，这对总经理有什么好处呢？”
“是啊，为什么呐……”梁哲瀚想了想，说：“除了帮我大哥解围，我实在想不出他这做法还能有什么好处了。我二哥还真是……”他说着，轻轻“嗤”了一声：“亏我还特意让凌夷告诉他薛诗岑被人绑架的消息，他倒好，不从中作梗争取那女人就算了，还深明大义地在背后帮她的丈夫解围？”
梁哲瀚说着，就笑了两声。
他的二哥简直太“宅心仁厚”了。
“……”陈修在电话那头沉默着。对于上级的事情，他尽量不做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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