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倒打一耙
迎视着苏若菡的目光，许管家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悸，明明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可不管她身上的气势还是眼神，都透着一股锐利。
一个多时辰后，京兆尹回来了，但并非他一人回来，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着正三品官服，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的男子。
因着官阶之别，京兆尹与那人保持了半步的距离。
“这位是大理寺卿卢大人。”进入大殿后，京兆尹沉声介绍。
“参见卢大人!”众人恭敬的行礼。对于大理寺卿的到来，许管家表面上虽然与别人无异，心里却是惊慌不已，他想，他们家老爷可能要大难临头了。
“都起来吧！”卢大人的眸光在苏若菡身上顿了顿，而后走到主位上去坐了下来，京兆尹跟过去把状纸递给卢大人后，立在了他身侧。
“谢大人！”苏若菡等人直起了身子，等着卢大人看状纸，状纸上把当年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沐沁雪再作陈述。
看完状纸后，卢大人抬起头来看向苏若菡等人：“你们哪一位是事主！”
沐沁雪站了出来，跪到地上恭敬的磕了个头道：“回大人，民女是事主。”
“你状纸上所述，可都是事实？”卢大人无比严肃的问道。
“全部属实！”沐沁雪一脸肃然。
卢大人轻点了点头，低声对一旁的京兆尹道：“让人去把许瀚和韩玉韬传来。”
京兆尹微微一颔首，招来一个差役转达了卢大人的意思，差役应声快步离去。
差役把许瀚和韩玉韬传来时，许秀茹已被带到了公堂上。
“下官许瀚，草民韩玉韬参见两位大人！”两人看了眼许秀茹后，恭敬的向卢大人和京兆尹行礼。
“免礼！”卢大人沉声开口，把手中的状纸递给了最近的一名差役，示意那差役把状纸拿给许瀚，“许大人，看看这个吧！”
“是！”许瀚恭敬的应声，自差役手中把状纸接了过来。
自那日沈旭把韩玉韬扔出红颜阁后，韩玉韬便没敢再来过红颜阁，此时看到许久不见的沐沁雪，韩玉韬竟挪到了沐沁雪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沁雪轻轻一勾嘴角，淡声道：“等你啊！”
“呃……”韩玉韬没想到沐沁雪会对他露出疑似笑容的表情，微愣了一下。
刚才那差役去传他和许瀚时，只说大理寺卿有请，并未说是什么事，此时沐沁雪对他的态度突然有了转变，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许瀚看完状纸后，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不知许大人对这状纸上所述之事有何看法？”卢大人沉声问道。
“回禀大人，下官冤枉！”许瀚抬眸看向卢大人，摆出一副受了很大冤屈似的模样。
听到许瀚喊冤，韩玉韬微蹙了蹙眉，不解的看向了许瀚，而后又看向沐沁雪，可沐沁雪却是未再看他，只一脸冷然的跪在那里。
卢大人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道：“许大人还是把状纸给你女婿看看吧，本官想听听他怎么说。”
许瀚眸色顿一顿，把状纸递给了韩玉韬，却是给了韩玉韬一个警告的眼神，韩玉韬疑惑的接过了状纸，才看了几行后，便很是震惊的看向了沐沁雪：“雪儿，这状纸是你写的吗？”
“是！”沐沁雪眸色不动，只沉声道。
“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就那么恨我吗？”韩玉韬很是受伤的看着沐沁雪。
“青梅竹马？”一直未说话的许秀茹皱起了眉头，很是意外的看着沐沁雪，“这个女人是你那个表妹？”对于沐沁雪，她既没见过，也不知道沐沁雪的名字，因为韩玉韬每每提及沐沁雪时，总是说，我那表妹。那天在庄园遇到，她只以为是韩玉韬的某个老相好，这些年来，韩玉韬可没少背着她在外面偷腥。
许秀茹的问题，此时并没有人回答她。对于韩玉韬所说的话，沐沁雪就如没听到一般，只安静的跪在那里。
“雪儿，这状纸真的是你投的吗？”韩玉韬一副依旧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是我！”既然韩玉韬再次开了口，沐沁雪只得开口冷声的回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韩玉韬猛然拨高了声音，气怒的看着沐沁雪。
沐沁雪蹙了蹙眉，不明白韩玉韬为何会露出如此表情来，因为韩玉韬此时的表情让不知情的人看了去的话，一定会以为做错事的人是她。
“雪儿，你把我告了我不怪你。”韩玉韬突然敛起了气怒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宽容无比的模样。
一旁的苏若菡眯了眯眼睛，总觉得韩玉韬有些不对劲。
“可是你这样恩将仇报，你让九泉之下的姨父姨母如何瞑目呢？”韩玉韬哀伤的说道，说完双眼放空，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过了一会儿后，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低声道，“姨父姨母只有你一女，一直把你捧在心尖上疼着，不管你要什么，他们从来都未曾说过不，可是雪儿，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混子。”
“你……你在胡说什么？”沐沁雪知道韩玉韬最擅变脸，但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他会如此胡扯一通。
“雪儿，你喜欢上一个混子也就罢了，但你不该听那混子的花言巧语，受那混子撺掇，偷盗家中财产，把姨父气得一病不起。”韩玉韬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
“你怎么可以如此睁眼说瞎话，倒打一耙？”沐沁雪气怒不已，脸胀得通红。
“雪儿，你把姨父气病了，姨母亲自去找你，让你回去跟姨父认错，求得姨父原谅，可你心里眼里只有那名混子，竟推开了苦心劝解你的姨母，使得她摔倒在地，头磕到了石头上，差点就当场毙命，若不是有好心人把姨母送回来……”韩玉韬说到这里，仿佛哀伤得再也说不下去一般，竟是沉痛的抬手捂住了双眼。
卢大人看了看沐沁雪，再看了看哀痛不已的韩玉韬，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韩玉韬，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卑鄙无耻。”沐沁雪被气得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沁雪，冷静点！”苏若菡蹲下身子揽住沐沁雪，沐沁雪无助的看着苏若菡，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若菡，他在胡说八道，我……”
苏若菡抬手拭去沐沁雪脸上的泪水，不得不说，韩玉韬真的很了解沐沁雪，心思也够阴毒，虽然他无中生有的编了这么个故事，但却是狠狠的戳着沐沁雪的痛处。
在沐沁雪看来，她父母的死，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韩玉韬，正是卑鄙的利用了沐沁雪的心理。
卢大人皱紧了眉头看着苏若菡，并不敢出声打扰，京兆尹不知苏若菡是谁，他却是知道的，因为他以前见过苏若菡。
虽他不知道萧煜锦为何对外宣称苏若菡已死，且封了林昱彤为后，但就冲着萧煜锦让他来负责这件案子就可以看出，苏若菡在萧煜锦心里，有着不凡的地位。
“沁雪，不管他说什么，你全当没听见，我只再跟你说一遍，你父母的死与你无关，韩玉韬他是在攻击你的心理防线，若是你此时失去理智，心中只有自责，认定了你父母就是你自己害死的，韩玉韬等人，可就要逍遥法外了。”苏若菡抱住沐沁雪，用仅沐沁雪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沐沁雪此时必须稳住，在夏槐和沈旭赶到前，他们不能让韩玉韬得了逞，失去主动权。
沐沁雪暗握了握拳头，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若菡说的对，她不能浪费了此等大好的机会，她今天一定要让韩玉韬等人付出代价。
见沐沁雪勉强冷静了下来，苏若菡放开了沐沁雪，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卢大人微微一颔首，以表示他给自己行方便的感谢。
在公堂之上，一般人根本不敢到处乱看，卢大人倒也不怕别人看到苏若菡的小动作，只淡然的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韩玉韬和沐沁雪道：“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此时此刻，许瀚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他总觉得，这大理寺卿卢大人，对沐沁雪那边的人，似乎很是宽容。
“大人，民女状纸上所述，句句属实！”沐沁雪抢先道。
“雪儿，你当真如此执迷不悟吗？你可知诬告是重罪？当年姨父姨母全因你卧床不起，是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他们，安慰他们，虽然他们二老最终没能挺过来，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家中的财产是姨父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
我当时本来拒绝了，可姨父说他膝下无子，只有一名不孝女，若我不接手，诺大的产业便无人继承，最终只会落得破产的结果，我不想看着姨父穷尽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才不得不答应接受，没曾想你被那混子抛弃后，如今却来如此诬告于我，雪儿，你怎能如此没良心？”韩玉韬痛心疾首的说道。
啪啪啪……
韩玉韬话音方落，一道响亮的掌声传入了众人耳中，接着一名男子进入了大堂，看向韩玉韬嘲讽的道：“厉害！我自问此生见过不少颠倒黑白是非之人，但你，却是个中翘楚。”
韩玉韬看到男子之时，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颤。
“沈公子？”沐沁雪很意外的看着来人，“你怎么会来？”
沈旭温和的看了眼沐沁雪，嘴角微动了动，仿佛在无声的说：别怕，我会陪着你！
卢大人看了眼苏若菡，见苏若菡一脸平静，对于有人闯公堂这事半分也不意外，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沉声道：“来者何人？”
沈旭行了一礼：“草民听说这里有一桩旧案在审，正好草民对此案有所了解，特带证据上堂，还望大人恕草民私闯公堂之罪。”
卢大人自然不会为难沈旭：“罢了，既然你事出有因，本官自然不会责罚于你，你带了何等证据上堂？”
“草民带来了几名证人，他们可以证明当年之事的真相，还望大人允准他们上堂！”
“让他们进来！”
“多谢大人！”沈旭道完谢后，朝着门外一招手，夏槐带了五个人来到了堂上，在看到那五人后，一直镇定无比的许瀚和韩玉韬蓦然变了脸色。
“参见大人！”五人到堂上后，恭敬的行礼。
到堂上来这五人，除了其中一人外，沐沁雪全都认识，有三位是她父亲当年手下的三大掌柜，另一个则是带人在大街上堵截她的领头人。
“大人，这男子就是我表妹当年看上的混子，这混子分明是买通了这些个人，想要联合我表妹陷害于我。”韩玉韬反应倒是挺快的，居然在顷刻间便想出了反咬一口的办法。
“住口，公堂之上，没有本官发话，任何人不得喧哗！”卢大人厉声喝道。
许瀚不赞同的看了眼韩玉韬，忙道：“还请大人勿怪，下官的女婿乃一介商贾，确有些不太懂规矩。”
“草民知错，请大人责罚！”韩玉韬立时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些，连忙请罪。
“下跪者何人？”卢大人并未再理会韩玉韬，只沉声问上堂来的五人，五人分别报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个领头人自称是许瀚的家仆，而令沐沁雪意外的是，她不认识的那一位，竟是许瀚的一个远房亲戚，在许瀚身边专门负责一些账务上的事。
“你等今日到堂上来，有何话要说？”得知五人的身份后，卢大人沉声问道。
率先开口的是三大掌柜的代表，他道出了沐沁雪父母离世后，韩玉韬以铁血手腕赶走了他们，强占沐家产业之事。
卢大人冷冷的看了眼韩玉韬，韩玉韬感觉到卢大人投来的目光，微缩了缩脖子，本想开口辩解，但想到刚才卢大人之言后，他只得强忍了下来。
苏若菡看着韩玉韬的小动作，心里有了小算计，她决定利用韩玉韬当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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