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漆黑的天上黑沉沉一片,远处透出几缕光亮,整片天褪色成墨蓝色。

田欣怡坐在土灶前,冻得通红的手死死攥一根玉米芯,黑亮的眼睛倒映出一团橘红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穿越了,穿到了她昨晚刚看的一本年代文里。

一本女主从重男轻女的贫穷家庭里,靠高考成功到京城,嫁给富二代,逆袭打脸极品家人的爽文。

女主名叫田欣欣,很不幸,一字之差,她穿成的是被女主送去替她换亲的二妹——"田欣怡"。

田家里的小透明,上有身为长女样貌艳丽的女主,田家父母的骄傲田家长子田强,下有田母老来子田军。

"田欣怡''夹在中间,在这个连男女都要分开排数,生怕女儿占了儿子名头的家里,''田欣怡''生来便注定是用来买卖的。

可''田欣怡''没想到,首先将她卖了的不是田父田母,而是跟她同病相怜,对她颇为照顾的长姐。

田欣怡倒是能理解,毕竟眼看就能脱离火坑,飞黄腾达,一个不是很亲近的妹妹卖了就卖了。

要是田欣怡处在田欣欣的位置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可现在她成了"田欣怡",那她就必须毁了田欣欣的登云梯,让她老老实实的嫁过去。

明天就是田欣欣通知书送达的时间,田欣怡面无表情的盯着噼啪作响的火柴,眼底一片幽深。

她的新生开头是好是坏就在明天的一举了。

“水烧好没得?烧好了给你弟端过去,那炕上的棉鞋记到给你弟穿上。”伴着一道粗噶刺耳的声音,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瘦削女人走进厨房。

女人很黑,瓜子脸,单眼皮,脸颊有两团黑红的血丝,枯黄的头发污糟糟拿红绳套成一团,一双黑亮的眼睛像鹰一样,看人也是直勾勾的。

“诶娘烧好了,俺把馍馍烤了就去。”田欣怡赶忙站起来让出将灶前烤火的位置。

学着原主将热水端到田母面前,伺候着田母洗漱,用过的水倒进一旁的木盆里,那是等会儿女主要用的,而她只能在女主用过后才能用。

田欣怡没原主那么傻,水烧开后,第一时间就洗完脸,泡了长满冻疮的脚,不然就原主那双薄薄一层的棉鞋,就算坐在灶前脚也会冻得没有知觉。

今儿田家用的洗脸水就是她泡过脚的那桶,毕竟自打记事起,只有等田家所有人用完水,原主才能捡他们剩下的用。

从5岁起,天蒙蒙亮就爬起来烧水做饭的"田欣怡",永远是田家最后一个用水,吃饭,田家人理所应当的踩在她头上,自在的活着。

之前的事田欣怡不管,但从现在起她在田家受的气,都会一笔笔牢牢记住,以后再慢慢跟田家人清算。

别说什么她占了原主身体,就应该替原主照顾好父母。

呵!都是放屁。

想她堂堂现代24岁大好年华的花季少女,虽是孤儿,但生活平淡也幸福,结果因为配角"田欣怡"出逃,就被工作失误的世界意识抓过来顶包。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要论起来,还是"田欣怡"欠她,田家对她来说就是一群素质低下的陌生人,想趴在她身上吸血?

吸管都给你撅断!

要不是这个年代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身无分文的女人,独自出村,没到县城就被山沟沟里的男人抢去当媳妇,田欣怡今天早上就跑了。

可留下来,旁边还有个田欣欣虎视眈眈,真是要命。

“呼——”田欣怡呵出一口气,手脚麻利的将红薯和野菜切好,堆在灶上,等一会儿田母开橱柜,拿米出来煮粥。

说是米其实就是糙米,玉米,和其他豆子。

“娘,俺去喊弟起床嘞。”喊了声,田欣怡端起木盆,去伺候田家的心肝儿田军。

“弟,该起嘞。”推开门,田欣怡踏进田家唯二的卧房。

田军闯到好时候,出生时田强14,这间房一直由田强住着,田军就跟田父田母睡一屋,等田军5岁时,田强就去当兵了,田军也顺理成章的继承了这个宽敞的卧房。

至于田欣欣和田欣怡?自然是两人挤在柴房旁边,原本用来放杂物的土屋里。

住不开?挤一挤不就得了,这年头谁家姐妹不是这样过来的?

这间卧房虽还是泥地,却是去年田强结婚,田父田母掏光老本,重修的砖房,是田家村头一份儿。

这间砖房自是留给田强,为这,8岁的田军还老大不乐意,田军那儿田父田母好说歹说,承诺等田军娶媳妇也给他建一间砖房,田军才满意。

田家村的房子建得都小,田军这间房虽说在整个田家村也是顶好,不过摆下一张床和一个红木柜,就已经有些狭小了。

红木柜是田强媳妇李妞妞的陪嫁,被田母留在了田家,私下给李妞妞10块补贴,李妞妞作为新进门的媳妇也就没说什么。

但房间里的黑木床来历却不简单,这张床原是田家村隔壁富村,李家村地主李仁寿的。

前两年李仁寿跟人一起上山打猎,结果回来时就已经没了半条腿,血流了一路,等到被人背下山,到李家村村口人都僵了。

说是在山上遇到了黑瞎子,大家都害怕,四散逃命,等回来找到李仁寿时,李仁寿已经意识全无,昏倒在血泊里。

这番话李家村的人不信,毕竟随行七人都毫发无损,甚至连衣衫都妥帖的穿着,根本不像是逃过命。

不过李仁寿的亲侄子李大山也在这七人里,这番说辞也是由李大山当众跟村长说的。

不管村民信不信,李大山将话撂出来,就带着剩下的六个人明目张胆的开始售卖李仁寿家里的物件。

至于李仁寿家里那个刚年满16的独女李秀雅,则在村中众人的沉默里,跪在李大山面前,求李大山将她爹入土为安。

等到李仁寿入土,头七那天,李秀雅吊死在空荡荡的李家门前。

李大山直呼晦气,将李秀雅的尸体拖到后山草草埋了,而李家大宅院就被李家宗族众人瓜分。

这张黑木床就是田父在李大山手里买来的。

起初这张床上尽是精美浮雕,每一寸都尽显富贵人家的豪气,后来局势紧张,田母觉得浮雕太过显眼,便将上面的浮雕全部磨平,磨成了普通黑木架子床。

床当然不是关键,关键是李仁寿有着富贵人狡兔三窟的习性,喜欢在家里各处藏些金子,玉石,而这张黑木床就是其中之一。

文中田欣欣在大二回家,彼时"田欣怡"已经嫁人,田欣欣便被田母安排去打扫房子,在打扫黑木床时,听到床底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在京城见了世面,田欣欣知道有富贵人家喜欢在床上的暗格藏东西,再一想床的来历,兴奋得不得了,爬到床底,发现床底有一块木头掉下来,露出床板里黑洞洞的缺口。

田欣欣伸手进去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盒子里有两大块金子和一对羊脂玉镯子,是李仁寿留给李秀雅的嫁妆,只可惜最后便宜了田欣欣。

不过如今她来了,这东西自然要到她手里才是。

“军儿,起嘞!俺去给你拿棉鞋。”田欣怡把水盆放到地上,叫了声,便转头回屋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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