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似曾相识故人来
“啊…”从后方传来一声略带凄厉却拼命隐忍的惨叫，令人不禁心疼，只是听着这声音妲己倒是觉得有几分的熟悉感。“哼，小妮子还敢多管闲事！不知道规矩吗？来多久了还这幅德行，闪开，别怪我不客气！”那胖嬷嬷鼻孔出气，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是，嬷嬷责罚的是，这位姐姐才刚来，嬷嬷就别太吓着她了，奴婢这里还有一些小物什，不值几个钱但也是奴婢的一番好意，求嬷嬷收下了，权当奴婢请嬷嬷喝个茶，嬷嬷别太动气，担心伤身啊！”
那人挨了一鞭子还若无其事的说道，然后接着说话的机会偷偷往她衣袖里塞进了点东西。那嬷嬷不着痕迹的掂了掂手中东西的分量，细小的眼睛一面，油光可鉴的脸上鞠起一个笑容的说道:“你这心意嬷嬷就收下了，还是你这个小姑娘会知事，以后下不为例啊，去干活吧！”
谁还会跟钱这种东西过不去啊。就算是再严厉的嬷嬷也一样，还不是见钱眼开，妲己今天也总算是见识到了。偷偷的看了一眼跪在她前头的身影，后背还有一道衣裳破裂的痕迹，是刚才为她挨的一鞭。只是她的身子却在轻微的颤抖起来。
“那个…你…刚才谢谢你了…你没事吧？”妲己有些担忧的问，一只手关切的伸向她。只是前面的身影却忽然的转了过来，洗的发白的宫女服，随便挽起的凌乱的发髻，上面还绑着一条破布条子，脏脏乱乱的，刚才紧紧抓住嬷嬷袖子的手，是粗糙不堪的，上面的细细的纹理像是老人的手一样干裂。
转身望向妲己时，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嘤嘤嘤的啼哭着，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不可置信、失望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嘴唇微张，一抖一抖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居然是…你是……”妲己也同样十分诧异的看着她，上前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同样一股辛酸涌上心头。“小姐……”那个人开口了，让妲己心中原本还存在的一丝丝的疑惑与怀疑彻底的被打消。真的是她，跟着她一起进宫，却又被她遗忘，最后沦落到这种下场的侍女小环。
“小环…小环…我…我是妲己……”妲己多次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句自己是谁。小环默默擦去眼角慢慢溢出来的泪水，对着她一边哭，一边拼命的点头，心中的苦楚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哽咽着对妲己说:“小…小姐…小环得去快些干活了，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帮你……”说完撩起裙摆匆匆的去解决自己的劳作。
妲己重新的坐回自己原来洗衣服的位置，脑子还是怔怔一片空白的，呆呆的望着一盆子的脏衣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遇见小环，而且还是在这样的窘境下。她无法对小环不长什么，可是小环依旧一心一意的把她当主子。
这不，当众人已经渐渐洗完衣服收工走人时，就只有她们两人继续的被留在了这里，因为妲己的衣服还未洗完。唰唰唰，唰唰唰，一阵有一阵有节奏的漂洗的声音，只有小环在卖力的干着活。妲己就在旁边，摸索着自己在冷水中浸泡了半天的手，静静的坐着看小环在洗衣。
两个人相对无言，只有洗衣的声音，妲己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只要小环向她挽起一个不在意的热情的笑容，妲己才会回给她一个笑。似乎只要在这个时候，才能找到当初的小环的影子，而不是现在这个眼神有些木讷，还一直安安静静独自干着活的人，两人之间就好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风。
“小姐，我做好了，快些去用膳吧，等会要没了，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小环一边帮她收拾着余下的工作，一边与妲己说道。如今已经是月色当空，两人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只是衣服未洗完谁也不敢去用膳。
妲己看着她依旧忙忙碌碌的身子，鼻头感觉有些酸酸的，贝齿咬咬嘴唇跟她说道:“小环，你自己先去吧，这是我要做的劳务，不是你的，还有，我早已不是你的什么小姐了，你也不再是我的侍女。你还是，做你自己的就好，不必为我操心了。”
妲己本意只是想让她没有太多的束缚，其实她没拿小环当成一个下人，她以前便是叽叽喳喳，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不需要承受这么多。只是心思已经不再单纯的小环将它理解为，妲己不想要她了！
“小姐，小姐是不是小环做错什么了，惹您不高兴了，您说出来小环可以改，只是求您千万不要不要小环，小环要不容易又重新遇到你了。”小环拉嗒着头，手不到的摇着她的袖子说道，眼神好不可怜。
“不是的，小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如今是同样的人，你不需要再当什么侍女了。”妲己向她解释希望她能够理解妲己的做法，只是没想到小环却以异常坚定的眼神发誓道。
“小环一天是小姐的人，此生就要永远当你的奴婢。即使您不要小环了，小环同样在心里拿您当主子，一生一世的伺候您。若有违此誓，不得好死！”妲己被这誓言深深的感动与惊到了。没想到小环居然这般的顽固，简直让人无话可说啊。
“好吧，我还是你的主子，你还是我的侍女。当时碍于现在的身份，以后你我二人就以姐妹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环坚定的点点头，脸上不由得焕发一抹笑容。然后便兴高采烈的去带着妲己去用膳了。
所谓用膳，也就是吃个饱饭而已，虽然只有如此，但是对于劳作了整整一天的人来说，能够吃上一碗饭已经实属不易。用完膳的人已经离去，只剩下一个还装着米饭的炊具。她们吃的很简单，在一张小小的四方桌子上，点着一盏昏暗的烛台，就着几天后院里种的青菜草草的吃了一顿。
那东西填饱可以，但要说味道那可就不是一回事了。简直是妲己吃过的最难吃的一次饭菜，带夹生的饭，没有一点儿油水的水煮青菜，似乎连一点点盐都不舍得下，淡淡的，就像喝水一样的味道。小环却吃的很满足，仅剩的饭菜几乎都被她一人卷席，风卷残云般的惨烈。活像几天没进食的。
用完膳后，小环看见有些面呈呆滞的妲己，稍微有些羞涩的给她解释了一下:“那个…小…姐姐啊…来了这里，每天用膳的时候就得快，快些才能吃到好菜，如果你慢下筷子，也许那菜就没了。今天这饭是那嬷嬷留的，往后她可不会再留了，所以姐姐你还是要早泄习惯才好啊。”
妲己有些许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嚼了几口嘴巴里难以下咽的东西，理解的点点头。小环这才放心的开始收拾碗筷。“我来帮你吧，这样也快些。”妲己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只是小环依旧强硬的拒绝了。
“姐姐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第一天来，要多休息哦，明天还得早起呢。我不怕，我已经习惯了。”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笑，泛着浓浓的苦涩。不过一会儿她又似乎不介意了，继续热情的干着所有的活，妲己真的不知要如何与她说起了。
回到寝室的那间小屋子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在呢，没有成群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事情，也没有在做什么别的，基本上都是各顾各的。他们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应该时间根本就不允许，明日天一亮她们就又得起来洗衣了。所以几乎没有别的精力去做别的。
妲己心想这样也好，没有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虽然日子苦是苦了点，至少心不累。妲己为自己去烧了一盆水，在厨房时偷偷用剩余的柴火烧的，将水舀进木盆子里，放在那床前，将自己冰凉而又有些刺痛的手轻轻放了进去。
“嘶——”热气一下就漫了上来，暖意瞬间传达到了四肢百骸，只是已经裂开了几个口子，今夜肯定是好不了，不知道明天洗衣的时候会怎么样。浣衣局里的日子似乎就是这样，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着最脏最下等的活。日子就这么晃一晃没准她就要在宫里老死了。这样的结果从来都不是妲己想要的。
帝辛……已经一整天没有想起这个人了，不知道姐姐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如果这时候她能够出去或者有人能够进来跟她说说就好了。妲己疲倦的靠在被褥上，望着窗外被飘过的乌云遮住的月光，心里却已经在盘算起如何能够出去的事情了。但是浣衣局的人这么多，肯定也有人产生过与她同样的想法，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逃出去过的。想着想着，突然在梦里看见了申公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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