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救方宁
程梦透过窗户上的小洞，借着月光看到了相拥在一起的母子两，以及，被随意放在地上，小小的人。
浑身血液倒流，她却露出笑容来，小方宁，这次我一定护你平安，帮你找到舅舅，我发誓！
盯着被随意拖进向玉英屋子的方宁，状态不对，肯定用过药，她咬着舌尖保持理智，脑子飞速运转。
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见招拆招，暂时不能撕破脸皮，再忍一忍。
堂屋里没点灯，若不是她开着窗户仔细听，那响了一夜的细微交谈声很容易错过。
向国华天不亮走了，他和上一世一样，没有露面的打算。
据她所知，这件事向承安和向玉英是不知情的。
所以向国华应该没停留，直接回了花市。
天亮之后魏秋芸没去卫生所，说不舒服，中途向正元拿着输液瓶进来，让她不要进去打扰。
她看清了瓶身上葡萄糖的字样，知道是给方宁用的。
不吵不闹，一直睡，应该是用了安眠，而且是持续不断的用，才六岁，受得了吗？
程梦心揪了起来。
魏秋芸要软烂一些的粥，她熬的用心，还得了一句夸赞，好似之前想置她于死地是一场梦一样。
两口子虽然还是那个样子，但周身弥漫着异样的喜悦。
上一世也是如此，有那么几天他们的心情突然好起来，对她没了往日的苛刻，就像如今这样。
程梦耐心等待，当夜晚降临，万籁俱静的时候，向正元来她的窗前晃了一圈，确定她真的睡了，悄悄把房门从外面锁起来，两人才行动。
她在暗处看着他们扛着方宁出门，利索的卸了窗户，悄悄跟在后面。
上一世他们的说辞是在山里捡到的，结果进了山底下破旧倒塌的危房。
仔细说起来根本不算房子，是存柴火的柴房，只有粗糙的顶，没有门，如今更是倒塌破败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怕被发现，程梦远远看清地方之后赶紧后撤，回去装上窗户，在黑暗中蛰伏。
没等多长时间，两人回来，一齐从窗口往屋里看，走的时候却没打开她屋门口的锁。
程梦一直等，默数着时间，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她开始行动。
从昨天晚上一夜未眠，到今天白天一个上班一个演戏，再到今晚前半夜焦虑后半夜做贼，向正元两口子这会儿应该睡的很熟。
哪怕惦记着早起，也会有沉睡的时间。
她不确定，但她必须赌一把。
好在这次她是幸运的。
后墙有她早几天以备不时之需而放的梯子，果然用上了。
爬上墙头把梯子移到外墙，顺着阶梯安全落地，飞快向山脚跑去。
这时候她不停感谢月亮，如果没有它的照明，有夜盲症的自己将寸步难行。
很快到柴房，点了一个蜡烛，四周清晰起来，滴两滴蜡油把蜡烛固定在一边。
柴房不大，目光定在凸起的一角，在那里！
周围全是乱七八糟的树叶，程梦过去三两下拨开树叶，露出里面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方宁。
发现他身上已经有虫子光顾，程梦憋着眼泪帮他清理干净。
“小宁，你别害怕，姐姐来救你了......”
清理干净，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将方宁背在身上，用布条将两人绑在一起，固定好。
脚随意扫了扫，把方宁躺过的地方弄乱，吹灭蜡烛，扣下凝结的蜡油揣进兜里，飞快奔跑起来。
哪怕背着方宁，她翻墙一样利索。
月光之下，向家院子一目了然，她所处的后墙位置隐蔽，看不清堂屋的情况。
她怕向正元他们醒来，或许就在暗处等着她自投罗网。
骑在墙头，犹豫一瞬，还是决定下去，回到向家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提前暴露。
若运气不好，她认！但她不会低头！
直到她放倒梯子，抹去痕迹，顺利从窗口钻进房里，并在寂静中安装好窗户，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也没有出现。
至此她才真正送出憋了两天的那口气，抚上方宁干瘪的小脸，咱们快逃出地狱了。
月亮被突然冒出来的乌云遮蔽，前一秒风平浪静，后一秒狂风乍起。
变天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空气里泛起土腥味儿，闪电雷鸣，大雨已至。
堂屋亮起灯，不一会儿门开了，脚步声渐近，最终停在她门口。
锁被打开，人走远，堂屋微弱的光线在雨幕下再次熄灭。
程梦嗤笑一声，大雨让他们放松了？
她摸黑倒了一杯水，用棉布吸水，点在方宁唇边。
手按上他的心脏，那里规律的跳动，再摸摸额头，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疲惫席卷全身，再看一眼方宁才放心进入梦乡。
再睁眼时外面云消雨歇，空气湿漉漉的凉爽，天蓝的好似要滴下水来。
她愣了愣神，赶紧去看柜子里的方宁，没有醒，眉头却是紧皱的。
程梦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指尖点在方宁眉头，“快醒来吧，肚子肯定很饿，姐姐给你做杂酱面，酱会炸的香香的......”
上一世她被魏秋芸指导着做了一次杂酱面，平时在吃的方面看不出喜好的方宁难得多吃了一碗。
后来她做的越来越好，可惜再没有机会让他尝一尝。
“说错了，你现在的肠胃要先喝粥，粥的话，青菜粥？瘦肉粥？你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做，保证不比杂酱面差。”
方宁的表情随着她的话变化，他恢复意识了，只是长久的用药让他疲累的睁不开眼。
他被扶起大口喝水，干渴问题被解决，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饥饿。
好似过了很久，又像是眨眼间，他闻到了米香，随后一口温度适中软烂香甜的白粥送进口中。
方宁只有一个想法，确实不比杂酱面差。
直至胃里有了饱胀感，耳中听着温柔的女声在不断的安抚他，不能多吃，等几天才能正常进食，絮絮叨叨，和记忆里的妈妈很像。
想起妈妈，方宁觉得难过又委屈，被搬运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涌出眼泪。
眼睑缓缓张开，露出一双仿若星子般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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