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来信
只能说贺定洲确实了解程梦,她制作药膏的初衷是基于对家里一大一小两位男性的怜爱。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是下意识。
可他若真的帮其他队友要,程梦大概也会给,军人在普通大众心里的地位,注定了她会去冒风险。
贺定洲才会快刀斩乱麻,不给事情发酵的机会。
大家以前是怎么忍的,以后还怎么忍,就当对意志的磨炼。
虽然他打定了主意,内心却并不好受,他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照片放在胸口,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还在想,回去该怎么委婉的提醒小梦,她那么敏感......
程梦的想法简单的多,空间的秘密她会带进坟墓里,但空间产出的乳液,在合理且不给自己带来危险的情况下,能帮助别人的时候她并不会吝啬。
她想到药膏可能会被人发现,早就做好了一升装的大罐,等着大家来要,一升也就用了一滴乳液。
对药膏有需求的只有轮岗的士兵,他们肩负着国门安全的责任,程梦力所能及的帮个小忙,她不怕人问。
若有人知道配方后做出来效果不好,那只能是人的问题,只要她不说,就没人能知道其中的奥秘。
而且她发现只要用了她配的药膏,皮肤过敏的次数会慢慢减少,直至不再有反应。
也就是说,药膏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少,抹过的人不会再得湿疹,一劳永逸的事情。
如今她做事难得有了点松弛感,自己还挺满意。
哪里知道在边境的某人,烦恼如何保护她的秘密。
人的生活阅历和眼界不同,看问题的出发点和角度也会随之变化。
程梦让贺定洲有了自私的意识,而贺定洲让程梦有了无私的想法。
日子平顺的过着,程梦每天三餐去食堂守着窗口打菜,每餐一个半小时。
剩余的时间不是看书,就是琢磨怎么投喂贺定洲,连方宁都贡献出了自己的小金库,要孝敬舅舅。
这天终于有人去岗哨执勤,程梦赶紧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和信捎过去,掰着指头数日子,这次捎东西过去应该能扛过剩下的半个月。
程梦稍微有点分离焦虑,只能通过这种投喂的方式缓解没着没落的心情。
岗哨这边收到包裹,比起贺定洲内敛的喜意,其他队友才叫狂欢。
贺定洲只来得及拿出信封,包裹已经被这帮人抢了过去,上面是换洗的衣物,最让人眼红的却是一包整整齐齐码在一起的鞋垫。
他们执勤的时候经常性涉水,鞋垫潮腻腻的穿,大家都有一双泡发又捂皱吧的脚。
鞋垫多就意味着脚底干爽,脚不用遭罪,更不用每天晚上和能熏死人的脚底板做斗争。
私人物品大家只是羡慕羡慕,等包裹里面的各种吃食露出来,才叫众人欢喜。
一样的东西,程梦做出来的就是好吃。
大家自动忽略那两罐肉酱和肉脯,只霍霍萝卜干香菇酱,香辣爽口,油水又足,对着能多吃两个窝窝头。
贺定洲主动打开肉酱罐子,用油纸包好的肉脯也是一人一大片分了,众人一边谢着贺团和传闻中的嫂子,一边吃的仔细又小心。
本来已经吃过晚饭了,这会儿被香味勾的又吃了一顿。
以前肚子饱了,心里还饿,这顿油水足,身心都被满足,一个个脸上的笑都多挂了一阵。
贺定洲则回到自己的床铺拆开了信,第一张是方宁写的。
他又是汉字又是拼音,舅舅两个字写的最特别,占了三行,不仔细看以为是三个字。
小小的人,特别能说,从学校说到家里,事无巨细,最后点题,“我和姐姐都想你,姐姐比我想的多一点,只多一点点。”
贺定洲莞尔,再打开程梦的信纸,看到熟悉的字体,才意识到他也是思念的。
和方宁一样的叙述方式,能看出来不是一次性写的,反而更像记录生活的日记。
“今天在食堂看见一个兵又瘦又小,我挑肉多的给他多打了一勺,他红着脸谢谢我,我告诉他好好吃饭。”
贺定洲眉眼弯弯,好好吃饭是他常念叨她的话。
“方宁睡觉到处滚,今晚他把腿搭在我肚子上,嘴里嘟囔着舅舅,他想你了。”
你也想也吧。
“化学真的很有意思,通常情况下酚酞遇酸不变色,可强酸能让它变成白色浑浊的液体,只有碱能让酚酞变色,可强碱又能让它恢复成无色透明,或多或少都不好,我现在持续稳定变色中。”
看到这段话贺定洲浑身过电,不经意间的情话杀伤力巨大,他心跳过速,站起来快速走出宿舍。
面对乌江宽广的河面,吹着蕴含过量水汽的冷风,才让躁动的心平复。
继续往下看。
“我好像又长了?不太确定,方宁站在凳子上帮我看,大概是心太急,些许失落,我总迫切的想往高处标记,好早日到达期盼的高度。”
她已经很高了。
东北的女性在全国都是身高拔尖的,她半年时间不仅追上了平均身高,还超过了大多数,可她期盼与他并肩。
心里湿漉漉的。
“今天开始正式学徒生涯,有了自己专门的切菜墩,不累,厨师长不藏私,可以在旁边看,想做给你吃。”
“张嫂子怀孕了,抱着有斌睡了三晚了,还想再抱四天,钱嫂子不太乐意,其实抱钱嫂子可能更管用?”
促狭鬼。
贺定洲看笑了,思绪不由自主想到孩子身上,如果他们有了孩子,生个像小梦一样的女儿,人生大概就圆满了。
“今天赵政委走了,悄悄走的,走之前专门来见我,他说赵若楠要先在特事科关押一年,一年以后也不会好了,让我放心,说你值得托付终生,我觉得我也值得,来吧,不吃亏的。”
虽未说思念,却句句思念。
贺定洲读完信,小心折好,放进怀里,站在水边犹如一尊雕像。
宿舍众人趴在窗口往外看,“你们说黑漆漆的贺团看啥呢?”
有那文艺的挺会揣摩,“在思念他的姑娘。”
“我也思念。”
“我也想我对象。”
“哎哎,黄凯,你的照片咋掉色了?”
“一定是夜里偷亲,亲的太用力。”
一帮人闹起来,直至夜色深沉,贺定洲回来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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