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逃不掉了
高美芬倒退两步,这话她听明白了,闭了闭眼,若楠的死活她是没办法管了,搞不好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去找老赵,老赵会帮她的。
一出门就和人撞在一起,两人齐齐跌倒。
“我说高美芬,你走路不看的吗?你虎啊!”
高美芬被撞的头晕眼花,一抬头发现是钱满仓家的,她无心纠缠,爬起来就跑。
钱嫂子骂骂咧咧,也忘了自己来供销社打算买点红糖去看程梦,小姑娘那样子太惨。
这会儿一看高美芬那狼狈样子就知道有新闻,也不着急买红糖了,赶紧追上对方的步伐,一路去了河边。
她自己就是刚从河边过来的,见高美芬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不靠近,鬼鬼祟祟的样子,她也有样学样,躲起来看。
“妈,你干啥呢?”
“哎呦妈呀!”
钱嫂子差点吓死,回头一看是自家倒霉孩子,差点把心脏给吓出来。
“妈,你很有觉悟,盯着高美芬不能够放松,她不是个好东西,是个特务,就爱搞事情!”
有武还惦记着程梦,对这个心怀不轨的人特别愤恨。
小小的人满脸愁容,首长说的对,果然敌特分子不好对付,唉。
钱嫂子没当真,她家老二说话总小题大做,她都习惯了。
看了一眼高美芬,犹豫了一下还是揪着孩子送进了幼儿园才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命运的安排,让她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孩子没说错,高美芬就不是个玩意儿!
钱嫂子藏在大树后面,屏息听赵政委怎么说,她眯起眼睛,要是赵政委敢包庇高美芬,她就去揭发去举报!
赵士奎什么都不想说了,闭了闭眼,如果组织要撤掉他的职位,收回他一身军装,他认。
人总有眼瞎的时候,他以为找了女人过日子,人生就有奔头了,现在看来,确实有奔头了,奔着一无所有去的。
“走吧,去自首。”
高美芬不可置信,“你要把我送进去?”
赵士奎什么都不想说,她竟然还一脸委屈,“是我要送你进去?”
高美芬挤了两滴眼泪,“咱俩是夫妻,你不想着帮帮我,还要送我进去,你还是不是男人?”
赵士奎烦躁的撸自己头发,“咱俩是夫妻,你怎么不对我手下留情?说好的人约在咱家,你约到河里了?高美芬,那是条人命,为了你弟弟的工作,你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
“我也不知道,她只叫我约人,没说要害人的。”
赵士奎嗤笑一声,“不知道?真不知道吗?”
他知道她自私,可自私到害人性命,是他高看了她。
在赵士奎嘲讽的表情下,高美芬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她心里清楚,她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你以为只送你进去吗?搞不好我也要陪你一起进去,你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高美芬,你有没有良心?”
他冷漠起来面无表情,是高美芬从未见过的一面。
“现在就去说清楚,或许能保你一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高美芬还抱有侥幸,并不想自投罗网,对让她去自首的老赵,反而恨起来。
“走!”
见她杵在那里掉眼泪,脚和生根了一样拉都拉不动,也就顺势放手,随她的便。
“你就等着赵若楠来救你吧。”
赵士奎不管了,快步离开,他要去承认错误,等着处罚。
高美芬脑子一团浆糊,她大概清楚自己是逃不过的,可人嘛,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就靠闺蜜,这点老赵没说错,若楠一定会救她的。
高美芬抹掉脸上的泪,快步往家跑。
一进门就开柜子拿钱拿票拿所有值钱的东西,和蝗虫过境一样,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
她要把这些东西先放在娘家,万一她真出事了,这些能留给娘家过日子,如果侥幸逃脱再要回来。
经了事她才算看出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都得靠自己,这些家当就是她以后的底气。
她一切盘算的很好,就是没想过赵士奎。
家里所有钱财全拿走,赵士奎如果罢免,成了普通人,没有钱没有工资,他怎么生活?
只能说,为了困境挑选的男人,哪怕平时恩爱,到了关键时候她就能抛开对方,变得无情无心。
高美芬背着硕大的包打开门,面前是等着拿她的士兵,一下子卸了力气,东西砸在地上,人连连后退。
完了,逃不掉了。
躲在一旁的钱嫂子满脸鄙视,还想逃?赵政委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这么个媳妇,帮不上忙不说,那点心眼子全用来拖后腿了。
害了程梦,给特务当走狗,还想逃?
她既然听见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作为军属,她的思想觉悟可是很高的。
赶紧去找老钱报告消息,这才把高美芬拦在家门口。
而拿到纸条之后,特事科第一时间解密情报,发现是一种新的密码形式,所有人都重视起来。
程梦受后世影视剧影响,理所当然套用了后世的思维,以为现在用二进制传达情报是非常普遍的情况,其实则不然。
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密码母本,如果拿不到密码母本,就算截获了情报,也是一段无用的数字。
而在数字上再套用一套规则做为保护有些多此一举,重要的不是数字,而是解析数字含义的密码本。
所以当一串二进制数字出现的时候,特事科反而重视起来,程梦歪打正着,让这起看似普通的特务行动成了组织关注的重点。
王河没有抢救过来,人没了,好在王山还活着,于是成了重中之重的审问的对象。
特事科有自己的手段,不过半天,王山就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部交代了。
以前做过的杀人越货的事暂且不提,就说这次的事涉及到的人就让特事科始料不及,层层上报,等待指示。
而对王山的审问还在进行中,对于大家关心的情报,对方一问三不知。
特事科有专门的行为分析人员,若王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好,坏就坏在他看见了自家哥哥嘴里掏出来的那颗糖。
他本就觉得那糖不大对劲,等被审问到关于情报的事情时,他大体猜到一些,反而更不敢张嘴,只当不知道。
就这点隐瞒,被分析人员看出了不对,连番审问之下,王山自己都开始怀疑,他哥到底有没有另一层身份,他还真的不敢说绝对没有。
他们虽然是亲兄弟,平常生活不混在一起,两人都有来活渠道,也有其他的搭档。
他哥莽撞冲动,但凡手头有个帮手他都不找他,这次是雇主给的实在多,还打听了他们的情况,要求他们两兄弟一起行动,加上他想金盆洗手,问了他哥意思,也有此意,这才一起接了活。
再回忆他哥的很多行为,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好像真有特务那意思?
王山被自己吓一跳,于是进入死循环,越隐瞒,越被怀疑,好不了了。
进了特事科就没有秘密,无论你想不想隐瞒,最后都会全部交代出去。
王山怀着将功赎罪的心情,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把他哥给卖了。
常在道上混的人,都有两面三刀的本事。
大概听出了审问人员的侧重点在特务上,王山也很鸡贼的把自己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怀疑当做真事一样说了说出。
他哥可能真是特务,以及他的怀疑,一一举例,可以说非常完美的帮审问人员解释了疑问。
他不求活着,但真有那么一点活着的可能,他谁都可以不在乎。
如果真的只能死,只希望能让他痛快的死。
对王山的话,后续肯定要调查佐证的,两兄弟一死一伤,活着的王山虽然不是特务,但他手里不少命案,命运早在作孽的瞬间就注定了。
因为赵士奎主动承认错误,组织对赵家父女的批示还没下来,高美芬就已被逮捕。
因这个案子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涉案人员全部交给特事科处理。
逮捕高美芬时因她大包小包一副逃跑的样子,明显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清醒的认知,于是审讯人员毫不留情,只用了两个小时,她就把所有交代的清清楚楚。
不管是王山还是高美芬,问到最后都卡在赵若楠这里,正好上面的指示下来,逮捕赵若楠。
躲在冰城的赵若楠还在和相亲对象约会,就被便衣给拷走。
同时对赵军长进行了单独问话,毕竟是一军之长,无论思想觉悟还是战场功勋都是没问题的。
可涉及到亲属,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如果发现有问题,哪怕职位再高,组织都绝不姑息。
而程梦随手写的那串数字,也在当天晚上有了结果,解出来是一串正常的九位数数字。
在传递情报时,只用数字的只有沿用汉字的那几个政权,特事科把这串数字和曾经截获的密目母本进行比照,没有完整的句子,就是一堆乱码。
越是得不到正确答案,越是重视。
于是对赵若楠的关注度提高到她不该有的级别,这些在医院的程梦一无所知,但一手操办的她,能想到赵若楠如今的处境,她不愧疚也不同情。
赵若楠没有要放她一命的念头,成王败寇罢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看谁技高一筹。
程梦的意识在空间里,看着医护人员为她包扎,一系列检查,而贺定洲守在一边不错眼的盯着。
有护士提醒他换药,这人都叫不动。
程梦没办法,趁没人注意,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一直盯着的她的贺定洲瞬间回神,程梦挤了挤眼,示意她真的是装晕,别担心。
怕被人发现,她赶紧闭眼。
这时候手被握住,她没忍住眯眼看,结果头上落下一片阴影。
额头有温软的触感,耳边是低低的呢喃,“小坏蛋,要装就好好装。”
避开护士的视线,贺定洲才直起身,小梦被包扎成了木乃伊,怎么看怎么可怜,好在脸上没事,不然按她对脸的重视程度,肯定要哭。
等病房里没人了,程梦第一时间睁开眼,小小声道,“你快去包扎,不然伤口要感染了。”
男人不声不响,只一味注视着她,程梦被看的不好意思,“你看什么?”
“你吓到我了。”
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他并不难为情,更想说的其实是,她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若因为在乎外人的闲言碎语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得不偿失,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可说到底一切因他而起,“抱歉,是我做的不好。”
是他没有处理好外部的纷扰,才让程梦也跟着受牵连。
“那,以后改进?”
贺定洲低低笑了一声,“多指教。”
程梦发现自己不会安慰人,这种场合嘴总会变拙,“一定一定。”
说完才觉得搞笑,他俩是在客套什么?呲牙一笑,身体抖动的瞬间,四肢百骸传来疼痛,吓得她赶紧打住。
为了效果,米粒果冻是不能吃的,只能咬牙忍过最初的难熬时间。
贺定洲看她龇牙咧嘴,替她疼的同时也想让她长长教训,“疼?”
程梦猛点头,在水里有肾上腺素在撑着,哪怕流血也没空难受,现在躺床上突然就矫情起来,哪哪都疼。
委屈巴巴道,“难受。”
贺定洲没好气,“该!”
说是这么说,早在她皱眉的时候牵起她的手,按压合谷,轻轻用力。
从他按压的地方涌出一股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不觉得疼了。
贺定洲解释,“这里是合谷穴,可以镇定止痛。”
程梦知道穴位,从未了解过,只觉得贺定洲什么都懂,形象在她心中又高大起来。
“是一起参战的老兵教的,没有麻药的时候能管点用。”
贺定洲说的平常,“你那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和现在的你一样的表情。”
他的表情?
他愣了一下,他大概在替她难受,恨不能以身替之。
心好似被什么拨弄了一把,又酸又胀,人泡在翻涌的情绪中,脖子泛红,连带着耳朵脸颊都烫起来。
程梦躺在病床上,得利于良好的角度,她全程围观了这个男人因她一句话从硬汉变鲜肉。
人大概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进我退,有来有回,互相拉扯。
想来贺定洲喜欢逗她脸红害羞也是一样的心情,她现在就很想撩他逗他,看他为她失态,不可自控。
真是恶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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