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冷血的人
“从前有个村子……”
耿老三果真说了六个字后卡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万柒柒扯唇笑了笑,蹦上最后一个台阶,“讲完了?还真是个……是个有趣的故事!”
她挪着小步伐往前,终于将整个山寨尽收眼底。
山寨的房屋的坐落错乱不堪,却又好像有所设计。
比如山寨中央有一片房屋皆是石屋,连屋顶也是用的青瓦。
假如寨子起火,无论如何,都烧不到那。
山寨虽坐落在山顶,在它后面却还有一小片山,密密麻麻的竹子,即便到这个季节也是翠绿。
上涟山的路只有山前一条,其他地方都是斗岩峭壁,每隔几百米便有一个哨点,几乎是人形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器。
上山的山路蜿蜒,每隔几十米便有一个栅栏,有山匪盯点看守。
山腰上有一块坪,被巨石围绕,若有人在巨石上设伏,堵去退路,那坪内的人无处可逃,几乎是必死无疑。
按耿老三所言,两日后的交易便在此处。
“那个村子相当富裕……”
万柒柒正在思考怎么破山匪设的局,耿老三的声音在此刻再次响起。
她狐疑地看着耿老三。
“村头有一口井,村民们每日大清早就会去取水。每天都得排队,但是大家互帮互助,极其和谐。每次到我家了,我都要盯着那口井看看,好奇井底下是什么。”
“井下是什么?”
“是我!”耿老三侧头看了万柒柒一眼,冷冷一笑,“几年后,里正带回来一个老道士,老道士带了一个徒弟。因为他们是里正带回来的人,我们都待他们很好,没把他们当外人。”
“后来,老道士的徒弟离开了,村子也在世间消失了!”
万柒柒蹙眉,“为什么?”
“我从井下爬上来,只看到一个特质的腰牌。”
腰牌?
万柒柒记得,古代拥有腰牌的人,都是官。
腰牌就是朝廷当官人的身份证。
耿老三眼神中充满恨意,却也透着淡淡的忧伤。
他伸出手捏住万柒柒的脸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故事讲完了,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吗?或是说,你找到合适的突围方式了吗?”
万柒柒脸被捏得生疼,她觉得骨头都要被人捏碎了,脑海中却还在回想耿老三说的故事。
他说这个是想表明什么?
想表明官府的人潜入村子,将村子屠了?
耿老三没等她回答,将她往后推,直到撞上栏杆,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万柒柒腰磕在栏杆上,还没来得及觉得痛,悬出去的半个身子便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身后是悬崖陡壁,只要耿老三松手,她就会掉下去,尸骨无存。
她不想死!
被捆住的手强行挣开,紧紧扒着栏杆,让自己能有安全感。
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消除心中恐惧。
耿老三似乎很享受这种将人命把控在手里的快感,看见万柒柒脸上的恐惧,他倏然笑出来。
随后,他一把将人拽回。
万柒柒后背磕在栏杆上,疼得她跌坐在地,眼里溢出几滴泪花。
特么……自己迟早要让耿老三付出代价。
这人纯粹将自己当猴耍!
耿老三的确聪明,却又暴戾,甚至有些自负。
好像让自己知道他所有计划,知道山寨布放,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威胁。
他似乎很享受让别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无能为力的样子。
耿老三睨了眼万柒柒,似乎又失去了兴致,朝瞭望台下的山匪道:“把她偷的东西收出来,带回去,看稳。如果她不见了,你们就拿命来换。”
他说得风轻云淡,人命是他手里的蚂蚱,任他处置。
万柒柒咬牙切齿,自己好不容易翻出来的首饰又没了。
风卷席白云,给夜色增添一份朦胧。
陈永年坐在寥寥夜色下,看着天上的残钩,思念涌上心头。
往年服徭役他也离家,虽惦念家中,却远不及如今想念。
万柒柒的笑颜像是被人施法,一遍遍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思之念,念之酸。
只要一想到她被山匪掳走,心头便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陈永年坐不住,只能对着夜色练起了拳,想要缓解心中的不快。
只是越加疲惫,他也是思念。
“行了!莫再练了,过来坐!”
清朗的男声传入陈永年耳中,他立马收势,朝着声音传来之处奔去。
“师叔!”他抬手一礼,方才坐下。
屋檐的灯笼被风吹得咿咿呀呀作响,檐下一壶美酒,两碟小菜,还有两人对立而坐。
谢行拿出两个酒杯,“会喝酒吗?”
不等陈永年回答,他已将酒斟上。
酒入杯,酒香四溢,令人陶醉。
陈永年看着眼前的酒杯显得有些无措,“我……我不喝酒。”
其实不是不喝,而是除新婚外,他便没喝过酒。
酒虽不贵,却是消遣之物,他宁可将钱花在家人身上,也不愿买酒来消遣。
而且醉酒误事。
谢行未理会他,接道:“一醉解千愁,心中不快练拳伤身,倒不如喝上一杯,让自己安安稳稳睡下。”
“谢兄,可听闻喝酒伤身?”
长廊下,青色身影渐渐靠近。
他停在石桌旁坐下,“不过小喝怡情,不贪杯便无碍。”
万子言自顾自倒上一杯,主动举杯与两人同饮。
谢行未曾反对,举杯。
陈永年也被两人带着举杯,一口饮下,烈酒烧灼喉咙,脑袋也有些昏沉。
他觉得好像自己飘在云间,烦恼顷刻消散。
万子言拦下谢行的续杯,“谢兄可寻到了上涟山的方法?”
谢行为自己倒上一杯,捏着杯子眉头微蹙,“有,但是难!”
他一口饮尽,杯子重重砸在桌面。
陈永年被他这一砸惊得站起来,随后道:“我去!只要能救回娘子,再难我也去。”
“攀登陡崖,险象丛生,一不小心,便将粉身碎骨。”
万子言觉得,这种危险的事,不能让陈永年去,他不能有事。
“我不怕,以前我攀登过与之相似的山。”
两人闻言,觉得陈永年许是醉了,才会说出胡话。
但陈永年没有说谎。
曾有一年,他为取一味药给万柒柒治病,确实攀登过万丈悬崖。
对此,他有经验。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因为酒力上头,趴在桌上睡着。
万子言轻声叹息一声,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说话也认真许多:“人查到了吗?”
“官府的人,想要查那么容易?”谢行也是一杯,仿佛喝酒如喝水一般。
“县令还是县丞?亦或是县尉?”
“万老弟,你胆子可真大,这话也敢说。”
“有何问题?为官者不清,与山匪勾结,足以株连九族,我为何要惧?”
谢行笑而不语,继续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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