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方县令的危机
“方大人，陈管年求见。”曹师爷朝方自明恭敬一礼。
他身体保持弯曲的模样，好似在等对方的回答，然后继续说话。
“他这是第几次了？”方自明手指轻敲桌案，眼皮一抬，盯着曹师爷看，眼神晦暗，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回大人，这是近日第三次。”曹师爷不等方自明开口，自行收势，笔直地站着，温声道：“大人，都说事不过三，您不妨让他进来，听听看？”
方自明眼眸微眯，盯着曹师爷看了一阵，唇角牵动，扯出一抹笑。
任谁看了，就能感觉他的笑没几分好意，好似在自嘲，又好似在嘲笑别人。
仿佛在告诉曹师爷，别人求见三次，他便要见，那他县令的官威何在？
曹师爷面上依旧平静，似乎陈永年进不进来不重要，只道：“方大人，于公，他身为兵房管年，来求见您，你也当见上一见；于私，您可以拒绝，因为这是县廨，不谈私事。”
方自明闻言一笑，“曹老弟，你好巧的一张嘴，我竟不知，你是为本官筹谋划策，还是为他人出谋划策。”
“大人说笑了，在下身为您的幕僚，自当是为了大人。”曹师爷恭敬一礼，坦坦荡荡。
方自明知晓曹师爷与万子言交好，也清楚曹师爷这些年的跟随，出了不少计策，才让他稳固在这个位置。
如今的局面，不能离心，而是将原有的人稳固在身旁。
他这才松口道：“行了，让他进来！”
陈永年这才在他人的引领下，缓缓走入县令大人的书房。
“属下参见大人。”他跪下行礼，一副恭敬的模样。
方自明抬眼看了一眼，将手中的书籍放下，道：“永年，起来吧！不知今日你有何事？兵房不适应？”
他话语中是关心，语气却比较淡，让人看不出他对陈永年的态度究竟如何。
“一切都好。”陈永年没有起来，接道：“方大人，不知前两日属下所提之事，大人可否应允？”
“前两日？”方自明面带不解地看向曹师爷，似乎在询问什么事。
曹师爷解释道：“陈管年前两日说想要给家里在镇里置办一套宅子，那宅子在官府管控下，需要您的应允盖章。”
“噢～原来是这事啊！”方自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着起身，走到陈永年身旁，虚扶将人带起来，道：“我记得你们在镇里有一套宅子？”
“是。”陈永年老实作答。
“既然有宅子，那这边不着急。”方自明身后拍了拍陈永年的肩，道：“这套宅院虽小，但之前所住之人，非寻常百姓，要将宅子置办出去，还需一些时间，你先回去等着吧！”
陈永年知道决定权在方自明手中，但他不愿意批，才用这样的借口。
这已经是这几日来，与他说得最多的一次，也是解释得最清楚的一次。
如果他再继续，那就显得他有问题了！
由此，陈永年只能再次退下，失落离开。
然而，当他刚出县令书房，便与一名女子四目相对。
他正要行礼，被其阻止。
“交给我，柒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方卢雪咧嘴一笑，端着手里的参茶进了书房。
方自明正想责备不通报就进来的人，抬眸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进来，气焰全消了。
他脸上洋溢着笑，道：“怎么，在你外祖母那待腻了？”
“爹，您这说的什么话？”方卢雪一脸不乐意地将参茶扔在桌上，双手环臂，在一旁的空位坐下，道：“那儿好玩归好玩，可没有爹和娘，那还有家的感觉。”
方自明看着碗里的参茶晃了几下，溢出来些许，叹息一声道：“你终于知道家中的好了？”
“我一直知晓，就是父亲常在县廨之中，一个月都来不及陪伴我们几次，我只能自己来找父亲了！”方卢雪说着，笑嘻嘻道：“爹，您尝尝，这可是我亲手熬的！”
方自明扫了眼桌上的参茶，手伸到一半，将手收回去，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他可不信，女儿在荷风镇待得好好的，会突然回来云和县，还将亲手熬参茶给他喝。
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
“我就不能是担心你的身体吗？”方卢雪故作生气地模样，小心翼翼偷看方自明，说道：“唉，现在爹是什么人都不信，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怀疑！”
方自明闻言脸黑了几分，道：“说什么胡话，我哪里不信你了？”
“哼，你就是不信，连我关系你，都觉得有目的。”方卢雪仰起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接道：“行啊，你要觉得我有目的，我就提一个！刚刚陈永年来说的什么，答应他，这总行了吧？”
她看着像是被亲爹逼急了，所以胡乱扯了一个理由。
方自明却不信，猜想方卢雪就是为此事而来。
他眸子较冷，道：“不行，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才想让您帮忙！”方卢雪没有将万柒柒的想法说出来。
她知道，一旦说出来，亲爹必然不会同意此事，还可能阻拦。
但她觉得，万柒柒的想法没有错，柒姐姐就是对的！
“放肆！方卢雪，你真是一点都没把我当爹，有事便找我，没事也不回来看一眼！”方自明拍桌怒道。
桌上的参茶与桌子一同震动，荡起波纹，就像现在波澜起伏的二人，不停歇。
方卢雪一怔，眼眸中露出几分委屈，将头一撇。
随后，她也不再说什么，端着参茶转身离开。
方自明喝了口茶水，叹息道：“她也是成长不少。”就是有些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他更加好奇，万柒柒要这么一块地做什么。
他侧头看向曹师爷，问道：“万柒柒最近在忙什么？”
“在忙酒楼的事，听说打算来云和县开分号，这次要这块地，许是为分号而准备。”曹师爷不知道实际情况，只发表自己的意见。
方自明可不这样认为，觉得万柒柒有鬼，也不知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他叹息一声道：“这妇人弄出这般动静，往后还是本官收拾烂摊子！”
“新气象，说不准是好事。”曹师爷宽慰道。
方自明脸上露出几分不屑，道：“妇道人家罢了！”
接着，他问道：“县丞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回大人，他将户房堆积的账目都清查一遍。”曹师爷说道后，接道：“此次陈管年这事，便有他出手。看样子，他与陈家夫妇二人关系匪浅。”
方自明垂眸，陷入沉思。
虽说万子言现在不在，万柒柒势力单薄，没什么影响力。
但若是他们站在谢行那边，这便对自己很不利。
想到此，方自明心中有些动摇，不想被谢行比下去。
若是万柒柒现在所为之事有益，谢行出手，他却观望，往后立功，岂不是没他的份？
曹师爷见方自明不说话，知晓对方在重新思考，不做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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