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的命，是我的
陆瑾瞧着他这般模样，止不住眉心紧蹙，是以看了沉青一眼。
沉青犹豫片刻，牵着沉幸的手，缓缓走出房门，只是出去的时候，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甚是不放心留东家一人面对凤鸣楼。
见着沉青出来，林行有些紧张。
但……
“好了，现在屋子里没人了，该说的可以说了。”陆瑾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你是北国的人，从北国来大燕，到底想作甚？”
凤鸣楼看了一眼房门口方向，继而重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追问这个问题呢？”
陆瑾没吭声。
“北国的人，还是大燕的人？”凤鸣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陆瑾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凤鸣楼可能是知道什么缘故，所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瑾紧了紧袖中手，原本平静的目光，此刻亦变得锐利起来，心里隐约有底，“凤鸣楼，你别装神弄鬼。”
凤鸣楼面色平静，“你觉得我是在装神弄鬼吗？陆瑾，陆瑾，北国也有一位叫陆瑾的，与陆姑娘容貌相近，只是身份有些特殊。”
羽睫骤然扬起，陆瑾面色陡沉，已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知道这些？”凤鸣楼偏头看她，“北国的人都知道这些，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你知道将军府现如今是什么模样吗？”
陆瑾脊背挺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凤鸣楼幽幽吐出一口气，“好，那就换个说法，你知道北国和大燕为什么突然停战了吗？”
陆瑾还真的没关心过这些，一则怕自己身份暴露，二则她也问不到其他的。
“因为北国的将军陆瑾死了。”凤鸣楼缓步行至窗口位置，背对着她站着，双臂支棱在窗棱处，微微垂着脑袋，“她，死了。”
这是陆瑾头一次，从北国的人口中，听闻自己的死讯。
死了……
“你……跟我说这些作甚？”陆瑾望着凤鸣楼的背影，目光沉沉，“凤鸣楼，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凤鸣楼瞧着窗外，“我想说的是，在很多年以前，她曾经救过我，救过我们整个部族，在我们部族内，她被奉为神明。”
“什么？”陆瑾愕然。
恍惚间，好似想起了什么。
那年大雪封山，山匪横行，她领兵越过雪山，在山脚下安营扎寨，谁知道当天夜里听得山匪袭扰附近的百姓，便亲自带着人去剿了山匪。
听底下人说，这附近存在一些古老的部族，这些人素来不喜欢被外界打扰，所以她只是负责救人剿匪，并未有过太久的停留。
记忆很模糊，因为当时风雪交加的，她策马银枪，只顾着救人，并未留意太多。
“那年大雪纷飞，她策马银枪，踏雪而来。”凤鸣楼音色温柔，“我瞧着她那样的英姿飒爽，宛若神祇一般，仿佛这天地万物都不及她一人。”
陆瑾徐徐起身，“你……”
“整个部族，因为她而得以保存，她甚至没有多说半句话，只是坐在马背上冲着我们笑了笑，拱手揖礼，便策马而去，连姓名都没留下。”凤鸣楼继续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们将她奉为神明，受香火供奉。”
陆瑾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当时只是，举手之劳。
匪盗在侧，身为军士必须保家卫国，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那不过，分内之事。
“后来才知道，她是北国唯一的女将军。”凤鸣楼苦笑两声，“只可惜，暗箭伤人，她终是没防备，竟是死在了战场上。”
听得这话，陆瑾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位置，隐隐有些发疼。
至今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
她呀，算是死不瞑目的那种。
“可是我们不甘心啊，救命大恩，岂能不报？”凤鸣楼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既然要报恩，那不如就还她一条命。”
陆瑾心里一惊，还她一条命，难道说……
“如你所想。”凤鸣楼开口，“你现在的这条命，是我们给的。”
陆瑾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显然需要时间去消化他说的这些事情，“你……你的意思是，你们做了什么？”
“要找这样一副身子很不容易。”凤鸣楼继续说，“必须是血脉相连，必须得形容相似，否则没办法重来。”
陆瑾打量着自身，继而狐疑的望着凤鸣楼，在这一点上，她是不太相信的。
“你们如何知道，大燕有个陆瑾？”
凤鸣楼笑了笑，“古老的部族，自然有自己的法子，我们虽然不会杀人，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有些东西是秘术，秘不外传。”
“秘术？”陆瑾犹豫了半晌，“你们这是做了什么？”
凤鸣楼深吸一口气，“这副身子与你有九成相似，且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你适合这副身子，但是也无法适应这副身子，因为此前受过太多折磨，以至于……”
说到这儿，凤鸣楼有些愧疚。
“我嗜睡，是因为这副身子承受不住的缘故？”陆瑾忽然就明白了。
凤鸣楼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
“原来如此。”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陆瑾忽然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我这条命是你们换来的，更没想到的是，还是避免不了一死的结局。”
凤鸣楼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死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陆瑾拂袖落座，“没什么大碍，大不了再死一次嘛，反正……”
凤鸣楼忽然急切的冲上来，冷不丁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瑾：“？？”
“你这条命是我换回来的，我一定会让你继续活着。”凤鸣楼咬牙切齿，“纵然拼尽一切，也绝对不会放弃。”
陆瑾深吸一口气，“那你带我走，是因为什么？”
“我……”凤鸣楼犹豫了一下。
怎么说呢？
难道要告诉她，是因为他想独占，想要与她在一起，想要永远永远的和她在一起，成为最亲密之人？
可这话，迎上她灼灼的目光，他竟有些如鲠在喉，无法言说。
“谢谢你们。”陆瑾开口，“以后不必做那些事情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既能救她，自不是外人，她陆瑾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必定是感恩在心。
“我一定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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