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她发现了什么？
待沐浴更衣完毕，陆瑾总算可以懒洋洋的伸个懒腰，顺道好好吃顿饭。
“哎呦，你可慢点吧！”芸娘可瞧不上她这狼吞虎咽的样子，“你说你这……这是饿死鬼投胎啊？还有还有，慢点吃吧！”
陆瑾是真的饿得慌，“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路上半点没耽误，没吃没喝没洗澡，整个人都是空的，趁着这机会赶紧吃点。”
说着，她还不忘给沉吟夹菜。
“公子您可自个吃着吧！”沉吟笑了笑，确也是真的饿得慌。
梅子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东家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不打紧，吃饱就行。”陆瑾笑道，“梅子要不要再吃点？”
小家伙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梅子吃过了，东家多吃点。”
“好！”陆瑾大口吃着。
芸娘瞧着她这大口朵颐的样子，连发丝滑落肩头都顾不上，是真的有点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去拂了一下她的马尾。
谁知下一刻，芸娘瞳仁骤缩，唇角的笑终是渐渐的敛去。
她张了张嘴，目中满是惊慌之色，俄而又好似想起了什么，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你……你慢点吃，慢点吃。”
说着，她将陆瑾鬓边的发，轻轻别到了耳后。
陆瑾一愣，瞧不出来这芸娘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瞧着深情款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女情深呢！
“知道。”陆瑾点头，仿佛有些噎着。
牡丹赶紧递了杯水，“喝口水。”
“谢谢！”陆瑾咕咚咕咚两口水下喉，总算是喘上气来了，“舒服。”
梅子笑道，“东家是真的饿了。”
陆瑾点头，“总算是明白，你挨饿的滋味了。”
在边关的时候，挨饿是常有的事情，但不是这样的饿法，而是因为顾不上吃饭，因为疲于迎战，因为想要赢……
如今日子闲散，饿便是饿得慌，人果然是贱皮贱肉的。
见着她不自觉的轻叹，芸娘不解，“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没有。”陆瑾摇头，“只是担心生意，若是能回本，咱们都能赚银子，我想着多赚点钱，以后都日子也能好过点。”
芸娘喉间滚动，“你以前的日子，不好过？”
“那是……”沉吟脱口而出，“总被欺负，还差点死了！”
“沉吟！”陆瑾低喝。
沉吟一怔，意识到自己多嘴，讪讪的往嘴里扒饭，默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见状，牡丹眉心微凝，只觉得屋子里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不由的看了看芸娘，又看了看陆瑾主仆。
“我去看看。”芸娘率先起身，“你们慢慢吃，别着急，这楼子里的事儿都安排妥妥的，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只管坐等着收银子便罢了！”
京中多贵女，有钱的寡妇也不少，这些个女子白日里空虚寂寞，夜里就更是难以安枕入眠，如今有了这样的好去处，自然是舍得花银子，好好的享受久违的风花雪月。
牡丹亦是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妈妈这是怎么了？”出了门，牡丹才敢开口。
芸娘摇着扇子，慢条斯理的往前走，行至楼梯口，瞧着大堂内的灯彩，不由的拧起了眉头，“我总觉得，这世上的所有事，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何出此言呢？”牡丹不解。
芸娘苦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若到，善恶终了。见不到的人，未必真的见不到，只是你不知罢了！”
“这感慨的……”牡丹掩唇笑着，轻摇团扇，“莫不是瞧着里面那位，又想起了谁？是赎身的杏儿，还是逃出去的梨儿？”
芸娘低头笑了笑，“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执念就是眨眼间的功夫，瞧着也就瞧着了，放下也就放下了。”
说着，芸娘慢悠悠的离开。
牡丹：“？？”
今日的妈妈，甚是怪异。
哦不，应该说是此刻的妈妈，甚是怪异，方才还不是这般模样，只是见着陆瑾之后才如此这般，真当是怪异得很！
不过，牡丹也懒得起猜测，妈妈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这般怪异。
风尘之人，哪儿有这等闲情逸致，去猜别人的心思？这辈子，能好好活着，就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
陆瑾吃饱喝足，幽幽吐出一口气，“舒坦。”
“奴婢都没想过，也能有这样舒坦的日子。”沉吟笑道，“回来就可以泡澡，还可以随时吃饭，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至于时刻担心挨打挨骂。”
陆瑾笑了笑，“所以，日子是靠自己争取的。”
“东家也会挨打挨骂，也会吃了上顿没下顿吗？”梅子觉得不敢相信，在她眼里，东家无所不能，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什么都有。
陆瑾摸摸她的小脑袋，“东家也是人，也是慢慢长大的，在长大的过程中，遭遇过跟梅子一样的场景，吃过你一样的苦头，所以东家不忍心看着梅子，跟我一样吃着苦头长大啊！”
梅子红了红眼眶，“东家……”
“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子亦是如此，当自立自强。”陆瑾扶着桌案起身，吃饱喝足，伸个懒腰。
舒坦！
“别看这楼子里的人，一个个迎来送往，嬉笑相迎，可她们也都是凭本事赚钱，世道不容，但又有谁真的帮过她们呢？”陆瑾走到后窗处，轻轻推开窗户，“世人只会骂她们水性杨花，却不知她们也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梅子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在遇见东家之前，那些叔叔伯伯都说，花楼里的人最是低贱……”
“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担心呢？”陆瑾笑问。
梅子点头，“怕东家也是一样的，怕你把梅子给卖、卖了！”
“谁比谁高贵呢？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的。”陆瑾吹着风，“若是可以选择出生，谁不想当个安安静静的闺阁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门外，牡丹眼角微红，压着脚步声轻轻走开。
谁不想？
可惜生来低贱，其后世人作践，无力抗争罢了！
“走，去会会长公主。”陆瑾缓过劲来，转身就走。
沉吟旋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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