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详说来龙去脉
“陆公子！”当着众人的面，李海还是尊陆瑾一声公子，毕竟女子难以服众，男儿尚且好些，“人都在这儿，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让他们去做便是。”
陆瑾点点头，“好！替我谢过王爷！”
“告辞！”李海转身就走。
陆瑾站在原地，瞧着李海走出了院门，这才转头，重新将目光落在林南身上，“既然你出来了，那有些话我自然要说在前面，你且听仔细。”
“是！”林南知道，自己出来有多不容易，“兄长交代，无论如何要找到证据，且不能鲁莽行事，诸事皆听公子您的。”
陆瑾负手而立，“如此甚好，我且与你说几句。”
二人行至边上，左右无人，这才站定。
“一，不许冲动，哪怕是见着、听着，任何有关于林家的事情，都不许插嘴，只管当自己是个外人，能做到吗？”陆瑾问。
林南点头，“当自己是外人。”
“对！”陆瑾点头，“其二，不该你冲在前面的事情，不要擅作主张，也不要因为我救你出来，就各种舍命报恩。听清楚了，我不需要！”
林南一愣，真的没想到，陆瑾竟是将他的心思都给摸透了。
“你的命留有大用，不能浪费在我的身上，外头那么多人，跟着你们陶林两家上山的百姓，他们的命都在你的手里。”陆瑾不得不将话说清楚。
少年人容易冲动，做事情全凭心中热血。若是在战场上也就罢了，可这没有刀枪的战场，需要的不是热血，而是冷静。
“我……”林南还真的没想那么多。
陆瑾这一提醒，他顿觉肩上压力深重。
“是压力，也会是动力。”陆瑾负手而立，“希望你能帮着我，找到账本的原册。”
林南点头，“兄长说了，账本原册上面，有不少人的签名画押和手印，一旦找到便是罪证确凿，呈递御前就是铁证如山。”
“所以，你得努力！”陆瑾凑近了他，“想清楚，之前那主簿临死前都去过什么地方，又或者他活着的时候，一些生活习惯。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之类？”
林南仔细的回想，“大哥说过，我也记得。”
“主簿的家在哪儿？”陆瑾问。
林南回过神来，“我带你去。”
“好！”陆瑾让他候着，带着沉吟回了房间。
沉吟有些担心，“小姐，真的信他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上阵杀敌最忌讳的就是疑心。”陆瑾从枕头底下取出短刃，塞进了靴子里，其后塞给沉吟一包东西。
沉吟：“？？”
“石灰粉。”陆瑾道，“若是遇见了强敌，咱们这两弱女子，不得有点东西防身，往人眼睛上撒，瞎一个算一个。”
沉吟：“……”
这好使吗？
“收好！”陆瑾叮嘱。
她也防着呢，万一赵金望和顾家他们，被逼急了……狗急跳墙，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不得被人砍瓜切菜一般宰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惜命得很！
“是！”沉吟赶紧收着，回头将桌案上的小刀也给掖起来。
陆瑾笑了笑，“懂得保护自己，我也能放心一点。”
“总不能给小姐拖后腿！”沉吟腼腆的笑着。
陆瑾点头，“走！”
“是！”沉吟疾步跟上。
林南在前面带路，陆瑾和沉吟带着人跟在后面。
一路上，林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与陆瑾详说。
“你是说，顾家是从答云州来的，一来就跟将军府关系密切？”陆瑾言简意赅。
林南想了想，“不说关系密切，至少也是勾结其中，主簿是我爹的故友，两人原就是发小，在私底下议论过这事，当时我爹没放心上。”
“后来蝗灾连绵，田里颗粒无收，城内米粮价高涨，千金难求一斗米。我爹虽然跟陶家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但在这时候却是意见一致，想着先帮着北尧城的百姓，过了这难关再说。”
陆瑾点头，“大仁大义者，当如是。”
“爹与陶家的家主商议，先拿出各家的余粮，布置粥棚赈灾，然后购入粮种，等着外头重新栽种米粮，到时候长起来，百姓就有希望了！”林南继续说。
陆瑾心里沉甸甸的，“后来朝廷因地制宜，让府库拨了银子先行赈灾，购买米粮，为什么最后又成了这样？”
“朝廷是下了令，以最快的速度先行拨款购粮，其后再等着赈灾粮款抵达，重新充盈府库，既不耽误赈灾，又能及时平息民心之乱。”说到这儿，林南一声长叹。
这原本是好事，朝廷赈灾，总好过他们小老百姓自己出钱出力。
可谁知道，粮款是拨了出来，而且府衙放榜，声明要交给陶林两家全权处置，这对于城中百姓而言，也是极好的事情。
“银子收了，粮食买了，可后来到了赈灾的时候，所有的新米都成了发霉的陈米，而且还有些是拿米糠，以次充好。”林南说起这个，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腿。
马车继续往前，车轱辘碾着青石板，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当时没人察觉吗？”陆瑾问，“这么多的粮食，若要置换，必定非一人可成，怕是要里应外合才行。”
林南点头，“父兄也是这么想的，可当时死的死，逃的逃，谁也无法肯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闹不清楚究竟是谁吃里扒外。”
“于是乎这笔烂账就记在了你们两家的头上。”陆瑾算是彻底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林南不吭声，脸色沉得厉害，将少年人沉不住气的心性，暴露无遗。
“你怀疑是陶家？”陆瑾靠坐在窗口位置，连头都不用回，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南一怔，“你如何知道？”
“陶家怀疑你们，你们怀疑陶家，于是乎两家占了两个山头，瞧着都是为了平反自己身上的冤屈，实际上也是在各自较劲。”陆瑾瞧着巷子口，快要饿死的乞丐。
城外不好过，城内也是如此。
时有饿死鬼，阎王殿前哭。
腹中无粒米，心中满怨气。
“但我们都恨顾家。”林南说。
陆瑾回过神来，“恨顾家无济于事，得有证据证明，他们为了私吞这笔银子，然后拿陈粮旧米换走了新米，得找到出卖你们的人，还得找到账本。”
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嗯！”林南颔首，“往前走，拐个弯便是了。”
南郊。
竹木排排站，风过树梢头。
哗然风声起，落叶嗖嗖下。
几间茅屋坐落在此处，门前溪水潺潺，屋后原是一片菜园子，眼下荒草丛生，瞧着有些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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