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攻心之术
对于这个眼神，拓跋远其实并不陌生，当初夏侯轩提起陆世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是以这会拓跋远心下一颤，旋即僵在了当场。
帝王之怒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但是……
如果现在君臣离心，只会便宜了陆世偃。
“皇上！”拓跋远毕恭毕敬的行礼，“这件事，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夏侯轩敛了情绪，“给朕一个交代？拓跋远，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给你自己一个交代吧？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你心里清楚，朕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做多了就没意思了！”
“皇上，臣冤枉，这件事跟臣没有关系，臣……”
还不等拓跋远解释，夏侯轩已经拂袖离开。
虞美人旋即跟上，青烟倒是顿了顿，转头瞧着僵在原地，呼吸微促的拓跋远。
“拓跋大人？”青烟不温不火的开口，“我若是你，就不去解释了，现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少说多做。等着真相大白，比什么解释都管用。”
这是大实话。
真相远比解释，来得更有力。
“多谢青贵人提醒。”拓跋远拱手揖礼。
青烟笑了笑，“谁让云边就在你身边，我也是没办法，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能是你帮我，我帮你而已。拓跋大人，你说呢？”
“是！”拓跋远点头。
青烟转身就走。
她这厢，还得跟在夏侯轩身边伺候呢！
今天夜里，他们会住在行馆里。
夏侯轩也是需要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沉甸甸的，隐约觉得好似要发生点什么事。
“皇上这是怎么了？”瞧着夏侯轩发愣的样子。
虞美人心里有些不安，转头瞧着青烟。
对此，青烟倒是没什么多说，只管往夏侯轩的碗里添菜，“皇上，这兔子烤得真好，您尝尝，外头裹了一层野蜂蜜，又香又甜，外酥里嫩的。”
“好！”夏侯轩回过神来。
这烤兔肉的手艺，还是当年陆瑾一手教的，少年人最是轻狂恣意，于林中穿梭，策马扬鞭，何其意气风发。
鲜衣怒马少年郎，也曾两小无猜是竹马。
外稣里嫩，瞧着是一模一样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尝起来却不似昔年模样……
不知不觉的，一切都变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谁还记得旧相识？
待用过晚膳之后，夏侯轩站在行馆的院中，忽然一时兴起，爬上了墙头，坐在了高高的屋脊上。
这里，能看到黑压压的密林，也能……
最近距离的，触摸到今夜的月亮。
冷风如刃，刮过面颊。
“皇上？”青烟站在下面，“您可要小心啊！”
夏侯轩不为所动，“这里，能看到全貌。”
“皇上，上面好看吗？”青烟笑问。
夏侯轩没有低头，只是眺望着远处，“不好看，什么都瞧不见。”
“皇上？”虞美人瞧得心惊胆战，“上面风大，您可仔细着。”
风大？
吹进心里，整个人都是冰凉冰凉的。
大牢里的人，是不是也这样心寒入骨？
阿瑾，你怎么就不能……向朕服个软呢？
他等啊等，始终没等到他低头……
蓦地，远处好像有羸弱的光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有人在烧什么？
又或者是篝火之类？
夏侯轩坐在那里，冷风吹着，其后让人送了酒上来。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难以平息的情况下，只能以喝酒来压制。
大梦三生，一醉方休。
殊不知，今夜的宫里，也发生了一桩大事。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所幸只是伤及一些侍卫，但并未有人死亡。
等着夏侯轩回来之后，才知道夜里天牢大火。
“大火？怎么会起火呢？”夏侯轩几乎是策马跑进宫的，“阿瑾？阿瑾呢！”
所有人齐刷刷的跪在大牢外头，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吱声。
“朕的瑾夫人呢？阿瑾呢！”夏侯轩目光狠戾，如同疯了一般揪起一人，“人呢？”
狱卒吓得瑟瑟发抖，“回、回皇上的话，瑾夫人、夫人没……”
“我在这里。”身后，陆瑾音色清浅，回答得很是漫不经心。
慌忙丢开了狱卒，夏侯轩骤然转身，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扑了上来，直接抱住了陆瑾，力道之重，好似要将她揉碎在怀中。
陆瑾险些喘不过气来，好半晌才推开了他，止不住深吸两口气，“你要憋死我吗？”
“你没事。”夏侯轩眼角微红，“我真的以为……”
陆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真的以为，我又死了一次？”
夏侯轩没吭声。
只有在死亡面前，才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第二次。”陆瑾问，“感觉如何？”
夏侯轩直勾勾的盯着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想杀我也不必如此麻烦，人都在天牢里待着了，你还想如何？”陆瑾满脸鄙夷，“皇上倒不如给个痛快，一刀两断还能舒坦点，要不然总掐着脖子也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夏侯轩一怔，“你怀疑是朕要杀你？”
“这是皇上的地方，不是你要杀我，难道是我自个放的火？”陆瑾退后两步，“我还想留个全尸，不想被烧成灰烬。”
夏侯轩喉间一哽，“朕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陆瑾才不会信他，眸中的抗拒，写得明明白白，“夏侯轩，做男人还是痛快点为好。”
夏侯轩沉默，心下沉沉的转头，望着不远处的拓跋远。
拓跋远：“？？”
什么叫飞来横祸？
这便是。
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
“找个地方让我歇会。”陆瑾似乎懒得跟他们废话，“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倒是累得慌。”
显然，她已经不想再跟任何人废话。
“来人！”夏侯轩开口，“送瑾夫人去……承欢宫。”
众人：“……”
这位可是刚从承欢宫出来，被送进了大牢。
现如今，又送回承欢宫？
玩呢？
“还愣着作甚？”夏侯轩怒然，“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敢违抗帝王之命，嫌命太长？
底下人回过神来，赶紧毕恭毕敬的行礼，将陆瑾送回了承欢宫。
于是乎，她绕了一圈，有踏踏实实的回到了承欢宫，依旧是那个尊贵无双的瑾夫人……
但，又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说，帝王对拓跋远的态度。
在夏侯轩看来，大牢起火……与拓跋家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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