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快点长大吧
待穆托走后，陆瑾转头睨了一眼暗处，“出来吧！”
从冷宫出来，她就察觉到了躲在暗处的眼睛，只不过转念一想，大概就明白了些许，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东西躲是躲不过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陆瑾不是个遇事就躲闪之人，所以这会四下无人，周遭安静下来，倒也是个能说话的地方。
“你……”芸娘缓步走出，“我、我只是路过。”
对，路过。
陆瑾勾唇笑了笑，“路过也好，特意也罢，有些事情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瞧着陆瑾的神色，芸娘无奈的叹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管你要说什么，都请你放心，有些事情我只会烂在肚子里。”
“你觉得我会忌惮所谓的名声？”陆瑾开口。
芸娘愣了愣。
“这北国江山是怎么落在我的手里，你应该很清楚，看也看得明白吧？”陆瑾负手而立，“从始至终，我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必考虑良多，咱这里只有成王败寇。”
她是行伍之人，不存在那些狗屁倒灶的观念。
“我当年……”芸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早前与你提过，所以……”
陆瑾皱了皱眉头，“有什么打算？”
“你安好我便也安心了。”芸娘开口，“既然北国已经安定下来，那么接下来该回去大燕了。”
陆瑾深吸一口气，“所以她也不是尚书府的女儿吧？”
“嗯！”芸娘颔首。
陆瑾裹了裹后槽牙，“这天底下的缘分，还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兜兜转转了一圈，到底还是碰上了，你说这是缘分呢？还是债啊？”
“不管是缘分还是债，到底是重新见到了。”芸娘只想感激上苍，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遇见这样的好事，“虽然对你们不公平，但对我来说是此生无憾。”
陆瑾望着她，沉默不语。
缘分这东西真的很难说，她是为了夏侯轩才去的边关，却也因此而招来夏侯轩的忌惮，一箭射出，竟是将她送到了死对头赵明暄的手里，其后兜兜转转的，在自己亲姐妹的身体里苏醒。
最后，又因着夏侯轩而杀回皇宫，终究成就了今日的身份地位。
“我没怪你。”陆瑾开口，“现如今的我，什么没见过，有些事情早就无所谓了。生育之恩，抚育之情，本就是无法衡量的，你没做出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想做什么伤人心的事儿。”
本来就是不相交的两个人，忽然间生出了血缘关系，不管搁在谁身上，都得好好冷静一下。
所以芸娘出现之后，陆瑾才让她离开一会。
冷静下来之后，便也想明白了些许。
“你……”芸娘顿了顿，“莫要有心理负担，我如今见着你功成名就，这心里也就踏实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决定，全赖天意。这两日我再逛一逛都城，难得来一趟，总归是要走一走的。”
暂时，不会离开。
“走的时候告知我。”陆瑾是个聪明人，芸娘说了前半句，她就想明白了后半句，所以交流起来并不费力。
芸娘释然一笑，“好！”
现在这样的局面，自然是最好不过。
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痛彻心扉，而是平静的交流，大家都很清楚当年的事情非一个弱女子所能逆转，也都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矫情。
本就是陌生人，现如今交织在一起，就当是缘分……
天底下所有的缘分都该珍惜，缘起缘落，离合自有时！
“回去歇着吧！”陆瑾开口。
芸娘点点头，“好，你也莫要太累，天下既定，来日方长。”
“好！”陆瑾站在那里，目送酝酿离去的背影。
来日方长……
话是没错的，但她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
身子愈发麻木起来，高僧说过的那些话，似乎正在逐渐的变成现实，一一验证，最先消失的可能是痛觉吧？大概是。
陆瑾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进去的时候，小皇帝躺在软榻上睡着了。
“皇上还没适应。”边上的奴才低低的说。
陆瑾摆摆手，示意底下人出去，莫要惊扰了小皇帝休息，兀自坐在软榻边上瞧着，这两日倒是养得丰润了一些，眉眼间生出了几分夏侯家的明显特征。
仔细的为夏侯安覆上了薄毯，陆瑾剪了烛芯，灭了这边的烛火，兀自坐在了桌案前，翻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和边关塘报。
当皇帝也不是什么潇洒的事情，偌大的一个北国，管理起来亦是艰辛，这么多的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地都有各地的难处。
不管是税赋，还是人事调动，桩桩件件，都不是轻松的事……
处理起来，真是棘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甚至于类同于吵架。
这文武百官相互攻讦，有时候非得吵得面红耳赤，折子上的诉理相互背驰，你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只能派人去调查真伪。
瞧着手中的折子，陆瑾无奈的摇摇头，奉笔太监在边上伺候着，小心研墨，仔细挑灯，偶尔沏茶泡水，不敢有分毫疏忽。
皇帝年幼，现在的朝廷大权，全部掌握在这位摄政长公主手里，谁敢多言？
灯盏长明，一夜未眠。
小皇帝醒来的时候，陆瑾还在批折子，外头天还没亮，只是更鼓已响，再过些时辰就该上朝了。
“阿姐？”夏侯安愣了愣。
陆瑾伸个懒腰，“这可比我在边关打仗要辛苦得多，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我眼花缭乱。皇上可要快点长大，否则阿姐我呀……早晚得扑死在这些折子上。”
闻言，夏侯安笑着起身。
外头的奴才听得动静，赶紧进门来伺候。
“阿姐辛苦。”夏侯安笑道，“等我长大了，一定不叫阿姐这般辛苦。”
陆瑾笑着看他，“那你快点长大，阿姐迫不及待的想要丢了这笔杆子，回我的边关去了！边关的鹰隼，飞得最高，边关的天也是最辽阔的，放眼望去，自由自在。”
“我也想去！”夏侯安直勾勾的盯着她。
陆瑾摸摸他的小脑袋，“有我给你守住边关，皇帝便不必再去吃那份苦头了，边关自由，却也……危险重重，皇帝不该冒险。”
“可是，阿姐可以，我定也可以！”夏侯安郑重其事的说。
陆瑾叹口气，快点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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