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两只死鸭子
陆瑾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浑浑噩噩的，一会是北国，一会是陆家，总觉得不真实，但又好像是真的。
光怪陆离，分不清楚真假。
天还没亮，陆瑾便爬了起来，睁眼瞧着窗口方向，瞧着那光亮一点点的从窗外渗透进来，心里隐约有点凉薄，总觉得心口好似憋了一口气。
临窗而坐，陆瑾的指尖轻轻敲着窗棱，没来由的一阵烦乱。
沉吟进来的时候，只瞧着自家小姐坐在窗口位置，长发及腰，双手插进了发髻之中，瞧着有点抓心挠肺的烦恼。
“小姐？”沉吟将水盆搁下，“您这是怎么了？”
陆瑾转头看她，“有点烦恼。”
“小姐是因为两个人？”沉吟笑了，“小姐……”
陆瑾挠挠头，“哎呦，烦死了，这若是要干点什么大事倒也罢了，可这儿女私情……沉吟啊沉吟，我是真的闹不明白。”
“小姐不必弄明白。”沉吟拧了把湿毛巾递过来，“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想来感情之事，总要水到渠成的。”
陆瑾想着，倒也是。
“沈公子如此这般，多半是因为念着指腹为婚的缘故，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您是他的未婚妻子，想来时日长久，望而不得，渐渐的就会放下。”沉吟是旁观者，自然是旁观者清。
陆瑾瞧着她，“平素没见着你这么能说话，今儿这话说得可真是顺耳至极。”
“跟着小姐久了，自然是要学着点的。”沉吟笑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若是真的论就起来，您跟王爷相处的时日，远比沈公子要多得多。”
其实沉吟想说的是，小姐对王爷的了解远胜过沈千辞。
人的感情，总是在相处之中有所进展，尤其是日夜相处的男女。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偏心呢？”陆瑾笑着擦了把脸。
沉吟一顿，“小姐，奴婢说的是实话，不是偏心不偏心的，您若是不信那就算了！”
“我也不是不信，只是有时候觉得，咱们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不适合谈感情问题。”陆瑾起身，缓步走到梳妆台前坐定，瞧着镜子里的自己。
许是因为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如今眼下乌青，瞧着好生憔悴。
“唉！”陆瑾摇摇头，“真是烦人。”
敛钱敛权不香吗？
为什么非要谈感情？
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男女之情，什么生死相许，纯粹是拖累彼此的脚步，真正的欢喜，应该是相互成全。
藏在心里的欢喜，扬在面上的自信，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不因欢喜而丢弃骄傲，不因骄傲而亵渎欢喜。
陆瑾一直觉得，真正的喜欢应该是势均力敌，应该是知音知己，应该是可以交付脊背的，而不是挂在嘴上，因为那一点点的甜头，就蠢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小姐别想太多，过一日算一日吧！”沉吟如今倒是坦然。
这份坦然，也源于陆瑾的潇洒恣意，她素来不喜欢想太多，能思虑一夜已经是极致。
“罢了，就这样罢！”陆瑾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得我都憔悴了，有损美貌。”
沉吟被逗笑了，“是了，小姐可千万不要多思多想，为了您的美貌，得少点烦恼，咱们现在有银子有宅子有人，早些年不好过的，如今都好过了，又有不好呢？”
“说起银子……”陆瑾裹了裹后槽牙，“我得去要债，这钱不到自己手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唯有捏在自己手中的，那才是真的！”
沉吟一愣，“小姐是要去追债了？找王爷要债？”
“欠债不还，他还有理了？”陆瑾撇撇嘴，“这可不行，我陆瑾是最不愿吃亏的，尤其是银子，欠了我的银子，那不是要我的命吗？赶紧梳洗。”
沉吟点点头，赶紧帮着自家小姐梳洗完毕。
“小姐先吃个饱饭，要不然没力气要债。”沉吟笑着打趣。
陆瑾伸个懒腰，“你去让梅子进来，一起吃个早饭。昨儿难民乱成一团，今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那就去街头逛逛，且让她开开眼，小姑娘家家的就得长见识，以后才不会轻易的被男人，用一根糖葫芦就骗走。”
“是！”沉吟点点头，快速为自家小姐束发。
待早饭都上来了，梅子也跟着进了门。
“东家。”梅子笑嘻嘻的行礼。
陆瑾摸摸她的小脑袋，“这儿没什么外人，就不必如此见外了。”
“是！”梅子笑呵呵的开口，“昨天夜里，沉吟姑姑跟我说了很多，我多半是明白了些许，知道东家和我是一样的。”
闻言，陆瑾笑了笑，“一样的好不好？”
“好！”梅子连连点头，“东家是梅子的榜样，梅子可崇拜东家了。”
瞧着孩子眼里的光亮，陆瑾笑得眉眼弯弯，这世上最纯真的莫过于孩童，赤子之心，那是谁都无法相比的。
“那就好好学。”陆瑾坐定，“吃饭吧！”
梅子笑着拿起筷子，跟东家在一处，可真是快乐，她喜欢东家！
吃过饭之后，陆瑾便出了门。
“姑姑，东家去作甚？”梅子不解。
沉吟牵着梅子的手，就在后门位置等着，“去要债了。”
“找谁要债？”梅子追问，“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呢？”
沉吟想了想，“这债主是个刺头，咱要不起，只能东家一个人去。”
“这么厉害啊？”梅子瞪大眼睛，“到底是什么人？”
沉吟笑着打趣，“是个很厉害的人，不过，东家会有办法的，所以梅子不用操这份心，东家很快就会回来的。”
“哦！”梅子连连点头，“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沉吟想着，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讨债这一说？要不然，怎么小姐到了这镇北王府，半点都不像是来吃苦受罪的，相反的，倒像是来找王爷讨债的。
兴许是，上辈子欠的？
至少，在沉吟看来，王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从未亏待过小姐，还十分厚待于小姐，只是两人嘴硬，谁也没承认过对彼此的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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