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醋味
赵明暄盯着陆世偃的眼睛，“当然，如果老将军要送我去皇宫面圣的话，应是功劳一件。”
林行愕然。
“咳咳咳……”陆世偃陡然被看穿了心思，止不住呛了一口气，当下低咳起来，这小子眼睛太毒，跟他家那闺女，简直一样一样的。
年纪轻轻，却都不是好惹的主！
“镇北王这直言不讳的毛病，倒是跟我家阿瑾，有得一拼。”陆世偃深吸一口气。
这两人要是凑一起，日子定会过得惊心动魄，十分热闹。
“多谢老将军赞赏，我只是觉得，有必要丑话说在前头。”赵明暄开口，“面圣是功劳一件，但也可能坐实了陆家通敌之事。”
陆世偃的眉心突突跳，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小子……
有毒！
“我知道，你们北国皇帝一直想打压陆家，因为兵权在你们父女二人手里，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都没有好下场。阿瑾，便是最好的见证。”赵明暄深吸一口气，“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陆世偃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终是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下来说吧！”
闻言，林行松了口气，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屋子里，翁婿二人面对面坐着。
一个正襟危坐，一个面色黑沉。
“你知道阿瑾多少事？”陆世偃问。
赵明暄想了想，“从那一箭开始。”
眉心陡蹙，陆世偃眯起眸子看他，“什么意思？”
“我是看着那一箭，射进她后心的，但当时来不及阻止。”赵明暄至今心有余悸，“当时场面很混乱，我虽与她是劲敌，但不至于如此卑劣，那一箭直接穿心而过，她当时都来不及反应。”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 陆世偃手中的杯盏，被他生生捏碎。
“后来，她的尸体就被人抬下去了。”赵明暄继续说。
这些，都是陆瑾不曾说过的，也是陆世偃不敢去打听的，那一箭是射在了陆瑾的后心，却也是扎在了他这个老父亲的心口。
疼啊！
恨不能以身相代。
“回到东都之后，我找到了她。”赵明暄跳过了一些事情，他曾派人去偷尸体，但没成功，有点丢人，也没必要再提。
陆世偃蹙眉，“找到了她？”
“之前的阿瑾，并不是……”赵明暄顿了顿，这话要怎么解释呢？
陆世偃：“？？”
“老将军相信鬼神之说吗？”赵明暄问。
陆世偃犹豫了，“鬼神之说？”
“死而复生都是真的，那么灵魂另外寄托，也该能相信吧？”赵明暄道。
陆世偃：“……”
这都什么跟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说话吗？
说出来的话，让人有些听不懂。
“尚书府陆瑾，与阿瑾有八分相似。”赵明暄开口，“当时的阿瑾，是在尚书府小姐的身上醒来的，身子和灵魂是两个人，两码事。”
陆世偃一脸懵逼，这越说越离谱了不是？
“我知道，这么解释，老将军可能听不懂，但事实就是如此，外头的林行也可以作证。”赵明暄深吸一口气，“后来是在高僧的帮助之下，阿瑾得以重生为人，没有再依附他人身躯，这才有了您看到的阿瑾本尊。”
陆世偃默默的瞧了一眼外面的光亮，终究是天太黑，自己做梦了？还是天快亮了，这小子还在说梦话呢？
“老将军若是不信，到时候我可以让你见很多证人，还有阿瑾那边，她自己也可以给你解释。”赵明暄当然很清楚，行伍之人不信这些。
怪力乱神之说，最是忌惮。
可，事实就是如此。
“罢了，你继续往下说。”陆世偃不去追究，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只想知道，阿瑾在假死之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最后会出现在燕国？
难道真的像赵明暄说的，附在别人的身上，然后又再世为人？
若是如此，那就说明自己的女儿的确死过一次，而不存在假死。
若是如此，说明功高盖主被杀是真，帝王心狠手辣也是真……
呵，功高盖主？
赵明暄继续道，“后来，阿瑾说要回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她要知道那一箭，到底是不是出自帝王之手？是不是北国帝王，亲自下的令？更担心，您的安危。”
“我也怀疑过。”陆世偃扬起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可又觉得，心里不敢相信，我知道阿瑾手里握着兵权，帝王心生忌惮，可要知道，我还在都城啊！”
他就是人质，是陆瑾的人质，是女儿心里的羁绊。
这般如此，帝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赵明暄叹口气，“老将军该明白的！”
纵然陆世偃就在都城，可活人终究没有死人踏实，万一里应外合呢？
“他就这么容不下阿瑾吗？”陆世偃愤然起身，“阿瑾当年为什么领兵出征，他心里没数吗？一个不成器的东西，要想稳坐龙椅，若没有陆家扶持，他拿什么跟人斗？先帝诸多皇子，不是非他不可的！”
赵明暄自己也是皇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登基之后，他就得让陆家成为自己的掌中剑，一旦这剑过于锋利，就该折断！”
“阿瑾是个女子，为了他戍守边关，吃了多少苦，他……”陆世偃胸口起伏，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自己猜想，和被人戳穿，是两码事。
连赵明暄都看的清楚的东西，陆世偃不可能看不明白，只是没挑明之前，便还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但是现在，他骗不下去了。
狗皇帝就是狗皇帝，拿他女儿不当人，陆世偃这个当爹的，又岂会跟他罢休！
“阿瑾……”赵明暄顿了顿，“是为了夏侯轩才去戍守边关的？”
听得这话，陆世偃心下一顿，“那什么……”
“呵！”赵明暄别开头，“什么眼光？就这朝三暮四的东西，狼心狗肺之人，也配她付出性命去保护？真是瞎了眼！”
陆世偃盯着他。
屋子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弄弄的酸醋味。
这味，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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