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折断翅膀的鹰隼
屋内，烛火摇曳。
下半夜的时候，外头下起了雨。
稀稀落落的雨，打在屋瓦上，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响声，合着那含糊不清的声响，断断续续的响了一夜。
天亮之前，雨停了。
床榻上的人却是睡不着，睁眼盯着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只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不说话，不挣扎的时候，她着实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儿。
看，多温顺。
可赵明暄知晓，这温顺的猫儿是带着利爪的，只要稍有不慎，猫儿就会亮出锋利的爪子，势必要将身边所有人都挠得鲜血淋漓。
拦不住要走的人，挡不住要去的心。
俯首，在陆瑾额头轻轻落吻。
赵明暄愈发将她抱紧，以前觉得患得患失的，现在……好似整颗心都被她装得满满当当，原来心许一人，想与一人共白首，是这样的心情？
不管时间有多短暂，不管分离会有多久，只要铭记此刻便足矣。
只是，天亮之后，之前留在城外的马队就该归来了。
马队归来之后，赵明暄作为统帅，自然是要进宫复命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交代此番去兰麟州的一切事宜，所以赵明暄终是不能贪睡偷懒。
但……
瞧着自家王爷这一番神清气爽的模样，李海眉心微蹙，下意识的朝着门内偷瞄一眼，却被赵明暄一记眼刀子遏制。
“少探究，免得脑袋滚在了地上，捡都捡不起来。”赵明暄意味深长的开口。
李海赶紧行礼，“卑职不敢！”
“收拾一下，走！”赵明暄拢了拢衣襟。
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也让人……浑身舒畅。
其实，赵明暄起身的时候，陆瑾就醒了，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境去面对赵明暄，所以干脆就装睡。
如今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便翻身坐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己身上的痕迹，默默的拢了拢被褥，遮住了自身。
一夜荒唐，谁能说得清楚，到底是哪个先动手的？
不过，都是动了心的人，谁先动手，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深吸一口气，陆瑾瞧着满地的衣裳，可见昨夜的程度，无奈的弯了弯唇角，幽然叹口气。
等着穿好衣裳，陆瑾在屋子里站了站，其后面色微沉的朝着外头走去。
门外，早已有人候着。
丫鬟和奴才，都在外头等着，见着门开了，当即将水盆和早饭一一送入了房中。
屋子里，还弥漫着异样的气息。
这些丫鬟和奴才，也不心生好奇，转身就去开了窗户透气，老老实实的做事，老老实实的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大丫鬟冲着陆瑾行礼。
“王爷临走前吩咐过奴婢，定要好好伺候姑娘。”大丫鬟毕恭毕敬的说，“请姑娘洗漱，其后用早膳，等着王爷从宫里回来，再论其他。”
陆瑾深吸一口气，瞧着眼前大丫鬟，想来也明白，自己今日怕是不可能离开王府的，这丫头会一直跟着自己，若是强行离开的话……
以赵明暄的性格，多半是要牵连这些人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陆瑾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只能暂且留着，再另寻机会罢！
吃过早膳，陆瑾头一次无所事事的，在后花园里转悠。
沉青还没回来，林行因为沉幸和老怪物的缘故，这会还在城外，暂时不可能进城。
当然，陆瑾给他们留的消息也说明了，进城之后先去四合院等她的消息。
如果她死在了宫里，就让林行带着沉吟他们，远离东都，带着那些银子去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的度过余生。
东都城，注定不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所幸的是，她现在活着出来了。
坐在后花园的假山上，陆瑾眉心紧蹙。
昨夜下过雨，底下都是湿漉漉的，整个院子里很是冷清，如赵明暄这个人一般，凉飕飕的。
“姑娘，您要不……还是下来吧？”底下的丫鬟瞧着，真真是心惊胆战的，“您这样，奴婢瞧着有点心慌，可千万别摔着您！”
陆瑾瞧着底下的丫鬟，“你放心，我不会寻死，也不会闹什么幺蛾子，就是坐在这里凉快，安静的想点事情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她坐得那么高，着实让人瞧着害怕。
事实上，陆瑾也的确是在想着，要怎么才能离开镇北王府呢？如果光明正大的走，赵明暄会如何？皇帝那边又会如何？
这东都城内，必定有不少帝王的眼线……
及至晌午时分，陆瑾都坐在那里，瞧着不远处的高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乃至于赵明暄急急忙忙的回来，看见的也是这样的一幕。
那骄傲人儿，如同一只笼中鸟，恰似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不得自由。
初见时，她是策马疾驰的快意之人。
现如今……
赵明暄迟疑了片刻，底下的丫鬟还在喋喋不休，“从晨起吃过早膳到现在，姑娘就一直坐在那里，说是想要安静的想点什么事情，不会有事，让奴婢莫要上前打扰。”
“知道了，下去吧！”赵明暄摆摆手，径直朝着陆瑾而去。
李海顿住脚步，原地驱散了外头守着的人，兀自退到了院子外头。
其实他也很清楚，不管王爷和陆瑾有多喜欢对方，只要宫里的那位不点头，他们就不可能有好结果，换言之，王爷的终身大事，根本就轮不到他自己做主。
除非，他选择孤寡一生。
“阿瑾？”赵明暄站在假山下面，“看什么呢？”
陆瑾回过神来，低眉望着站在底下的人，忽然间笑了笑，“回来了？”
口吻平静，仿佛早就在等着他，全然没有昨夜之后的尴尬。
“嗯！”赵明暄应她，“下来吧！”
陆瑾深吸一口气，“我原本以为，坐在这里能看得很远，可现在瞧着，似乎不尽然，走不出这东都，就看不到外头。赵明暄，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吗？”
他沉默了。
“今日朝堂上，你们的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吗？”陆瑾又问。
赵明暄默默的张开双臂，“先下来。”
陆瑾别开头笑了笑，忽然间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向他的怀抱……
“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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