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他的一切,都是用命换来的
难?
肯定是难。
且,难比登天。
赵明暄伏跪在地上,压根就不答话,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意回答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毕竟父子二人因为这事起的争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罢了。”赵元凛也知道,若执着于此,父子二人就真的无话可说了,还是言归正传的好,否则又得干一架,“起来吧!”
赵明暄行礼起身,“谢皇上!”
“难民之事,你都瞧见了。”赵元凛开口,“就不想说点什么?”
赵明暄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神色微凛,“皇上传召臣入宫,想必不是为了听臣的意见,而是有所差遣吧?臣,愿听从皇上差遣。”
行,公事公办最好。
这是二人之间,唯一的相处模式。
“好!”赵元凛点点头,“既是如此,那朕也就直说,东都不可乱,天下不能乱,民心亦不能乱。朕打算让你去赈灾,蝗灾之事,最严重不是东都城附近,而是兰麟州,那边已有百姓动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明暄颔首,“臣从北尧城回来,一路上见过了民生疾苦,百姓流离失所,因为蝗灾和天灾人祸,民心所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之事。”
“可见,你颇有感悟。”赵元凛叹口气,“既如此,朕授予你,便宜处置、先斩后奏之权,你收拾收拾,前往兰麟州赈灾。”
赵明暄行礼,“臣领命,这就去整理。两日后,便可出发。”
“不着急,朕多给你一天。”赵元凛开口,“赈灾之事,非同小可,不可贸贸然行动,且得有个周密的计划,方可万无一失。”
赵明暄抬眸看他,眸色闪烁了一下,不语。
话是没错的,但是否出于真心,那就不一定了。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朕这是在偏向安王府,所以拿你当垫背的,让你去接这烂摊子,让你去给收拾残局?”赵元凛是谁?
当年诸子夺位,情况险恶至极,他都能咬着牙挺过来。
其后先帝留下了那样的残局,也是他与先皇后,一点一滴的拼回来的,战场上耗尽血泪,满天下求得民心。
赵明暄那点心思,自然也瞒不过老父亲的眼睛。
“臣,不敢!”赵明暄躬身揖礼。
赵元凛冷声呵笑,“不敢?连自己的爹都不肯认,还有什么是你赵明暄不敢做的?”
赵明暄,不语。
“行了行了,一提就甩脸子,是朕欠了你的。”赵元凛沉着脸,无奈的摆摆手,“朕和你说点体己话,老四,有些事情不似你所见那般,朕是对不起你母后,但没对不起你。”
赵明暄还是不说话。
“一不高兴就避而不谈,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赵元凛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要是依着朕当年在战场上的脾气,定是要狠狠收拾你一顿,把你悬城门口三天。”
赵明暄行礼,“吾皇万岁。”
赵元凛:“……”
父子之间落到这样的境地,其实很大程度上,跟彼此的性子有关,一个暴躁的老父亲,一个沉默寡言的儿子。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你非得如此伤父皇的心吗?”赵元凛声音低落,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老四,朕知道你还在怨着朕,当年把你逐出东都城,实在是情非得已,很多时候帝王的决策关系到了天下苍生。”
赵明暄抬眸看他,所以牺牲是理所当然?
“彼时满朝文武,满东都城都在议论纷纷,你若不走,必定深陷其中。”赵元凛很难得静下心来,与儿子说几句似真非真的真心话,“你尚年幼,朕担心你承受不了这些,不如远离东都城。”
赵明暄低呵,“远离?皇上这话错了,那不是远离,是驱逐。皇上可知道,这两个词的区别在哪吗?”
“朕知道,当年委屈了你。”赵元凛心知肚明,“可若非如此,你何来的军功服众?”
说起这个,赵明暄笑了,眼神里满是嘲讽之色,“那皇上可知,臣这些年在边关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音落,他陡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伤疤,“三年前和北国交战,中了埋伏,这里挨了一箭,从心口位置擦过,最后被李海从尸堆里拖回去,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赵元凛的面色紧了紧,目色晦暗。
“这一刀从肩头过,差点削下我半条肩膀,养了足足半年才痊愈。当时军医说,我怕是这辈子都提不了刀了,可我不信邪,所有人都劝我放弃,但我还是提起了刀。”赵明暄拢了拢衣襟。
这只是冰山一角,在看不见的地方,他满身密布伤痕。
只是这一切,多年来从未提及,不曾宣之于口。
众人只道他战无不胜,是战神一般的人物,可除了军中之人,很少有人看见,他浑身是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样子。
“既然皇上钦命,臣一定会全力以赴,前往兰麟州赈灾。”赵明暄行礼,“请皇上放心,臣这就去准备。”
语罢,他几乎没给皇帝任何犹豫迟疑的机会,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御书房。
“王爷?”赵明暄一出来,刘胜当即迎上。
赵明暄没有止步,头也不回的朝着外头走去。
“我瞧着不对劲。”常丰道。
刘胜沉着脸,“杂家不是瞎子,瞧得出来。”
“又闹不愉快了。”常丰叹气。
刘胜瞧了瞧赵明暄离去的方向,“这父子二人,什么时候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
“怕是难。”常丰道,“都是一样的脾气。”
刘胜点点头,只听得内里一声喊,当下推门而入,“皇上?”
今日的皇帝似乎也很不对劲,一个人沉默着坐在那里,面色灰白,目色略显迟滞,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神情有点呆凝。
“皇上?”刘胜战战兢兢的上前,“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老奴这就去请太医。”
“不用了!”
帝王嗓音沙哑,仿佛是有气无力一般,声调低迷。
“皇上?”刘胜赶紧给帝王奉茶。
赵元凛伸手拂开,神情略显哀伤,“刘胜,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是因为王爷?”刘胜心头微颤,也不知道镇北王跟皇帝说了什么?
赵元凛徐徐扬起头,瞧着虚掩的窗户发愣,“朕是不是对他,太严苛了些,以至于……把儿子都弄丢了?”
“皇上?”刘胜慌忙磕头,“您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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