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他曾死过一回
长公主府？
赵明暄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衣襟，其后看了李海一眼，“从偏门走。”
“是！”李海做事自然是谨慎。
从偏门离开，小心翼翼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寻常的青布马车，半点都不会惹人怀疑。
镇北王府周围，已经悄悄的蛰伏了不少探子，多少双眼睛耳朵都贴在了墙外，是以做事必须小心谨慎，免得到时候落人口实。
赵明暄进去的时候，委实把赵菁都吓了一跳。
“做贼呢？”赵菁揉着眉心。
阿暖在边上伺候着，“公主？”
“行了，坐吧！”赵菁捻着葡萄往嘴里送，“终是将你给盼回来了。”
赵明暄行礼，“姑姑？”
“暄儿，姑姑知道，你也挺委屈的。”赵菁叹口气，心里其实也很通透，“姑姑不管朝政之事，但知道你父皇心里在想什么，眼下他身子不好，东都城内有太多蠢蠢欲动的势力，你该早做准备了。”
赵明暄抬眸望着她，“姑姑似乎什么都知道？”
“你父皇只认一个妻一个子，本宫是他骨肉相连之人，打小一块长大，怎么会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赵菁无奈的摇头，“左不过当年皇嫂走得突然，他这一时半会的实在是接受不了，所以冷淡了你，后来回过神来便开始为你打算。”
赵明暄没吭声。
“他是帝王，帝王为皇子打算，就说明他把你当成了储君，从一开始你就是他心中定下的太子人选。”赵菁皱了皱眉。
阿暖当即递上了湿帕子。
捻着帕子擦拭指尖，赵菁冲着赵明暄招招手，“你过来。”
“姑姑。”赵明暄上前，“他说过了。”
赵菁握住了赵明暄的手，不由的心下一惊，“告诉你了？”
“嗯！”对于这位姑姑，赵明暄没什么可排斥的，打小也就是这位姑姑惯着他，护着他。
在父皇冷淡他的时候，也是姑姑一直在暗中照顾。
“那估计是……”赵菁没有继续往下说，可是心里已经很清楚了，这个答案来源于帝王的身子孱弱，来源于帝王的命不久矣。
这大燕的天下，许是要换个人来坐了。
“从皇嫂离开之后，他就日益消沉，那时候你尚在襁褓。”赵菁示意他坐下来，坐在自己的身边，“你总觉得他冷冰冰的，甚至于太过冷血，对你不闻不问。可你知道，他险些死过一回吗？”
赵明暄是真的不知道，是以赵菁提起的时候，他一脸的茫然。
“活着的时候，吵吵嚷嚷的，有时候意见相左，两个人还会打起来，但夫妻本就是吵吵闹闹过一辈子，谁也没放在心上。真的到了失去的时候，就好像整颗心被人挖走了，一下子就死了。”赵菁意味深长的说，“你喜欢陆丫头，应该也明白这种心情。”
吵闹是一回事，意见相左也是一回事，但是死亡……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死亡，意味着终结。
“青梅竹马数十年，忽然间一觉睡醒，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可以与你大声争吵，最是了解你的人，长眠地下，再也不会回来了，仿佛被彻底的抛弃。”赵菁拍了拍赵明暄的手背，“他服了药。”
赵明暄愕然。
“那几年他的身子不好，你可还有印象？”赵菁说，“就是因为悄悄的吃了药，想着随你母后去的，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也算是一种解释吧！那天夜里，是刘胜悄悄的请我进宫，太医把人救回来之后，封锁了所有消息，无人知晓此事。”
自然也不敢提，否则九族都跑不了……
“那次之后，他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太医说是忧思过度，吃了药又伤了身，怕是治不好了，只能长年累月的用汤药养着。”赵菁叹口气，“所幸也是个能熬的，熬到了你功成名就，一身军功，也熬到了你情窦初开，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而不是，冷冰冰的刀子！
赵明暄皱了皱眉，“倒是不曾听闻。”
“把你弄出东都，也是防着那些人对你下手，你是他活在这世上最后一点希望。”赵菁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他这人跟皇嫂是一样的，死心眼。你母后死心眼，非要生个孩子，他也死心眼，死活不让她生，你的到来是意料之外……”
赵明暄瞧着她，“姑姑，我……”
“别恨他，他自责了这么多年，也是真的……想跟你母后一起走。”赵菁怕他还恨着赵元凛，赶紧解释，“你便应了他吧！”
赵明暄皱起眉头，“姑姑也想让我登位置？”
“这是想不想的问题吗？这是从一开始，就是既定的答案。”赵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跟这夫妻二人一样的倔强，有时候真是懒得管你们，所有人都是闷葫芦，锯了嘴一般不吱声，等着失去才明白这张嘴就是该用来说话的。”
赵菁直摇头，满脸嫌弃，“记住了，等着皇帝给你皇位，你就好好的坐上去，做你的小皇帝罢了！”
“姑姑跟他似乎早就通过气？”赵明暄狐疑的望着她。
赵菁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没大没小！”
这一把掌不轻，但赵明暄没有反抗。
姑姑就是姑姑！
“他什么事儿我不清楚，连人都交给了我，我当然要替他扶起来。”赵菁笑了笑，“那春风得意楼里的情报，你自可随便去取，朝廷文武百官家中的那些龌龊事，都一一记载下来，来日若是有谁不服，就戳他老巢，掀了个底朝天便是！”
赵明暄无奈的叹口气。
“这还是那小丫头递的刀子。”赵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人呢？”
赵明暄一怔，“她……”
“不要弄丢了，这小丫头是个有本事的，瞧着也是个有心之人，若是能与你一处，对你的将来只有好处没太大的坏处。只是瞧着，有点小心眼，若你要纳妃什么的……”赵菁想了想。
陆瑾那个臭脾气，若是赵明暄要纳妃，还不得把整个后宫都掀了？
想想就觉得……
热闹！
太热闹了！
“她……”赵明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也想她，想得快发疯了，但必须忍耐，北国那边的乱局未定，还需要她主持大局。
“姑姑就没怀疑过，春风得意楼里的那位陆姑娘？”赵明暄话锋一转。
赵菁一脸鄙夷，“你姑姑什么没经历过，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分得比你清楚！那丫头若是丢了，可是你的损失，于我无关，反正你娶的或者是生的，都得叫我一声姑婆，这是不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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