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朕的儿子，只有你
赵明暄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赵元凛，仿佛是有些陌生，也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地位，有一天会被自己逼得跳脚。
他不是素来高高在上，素来不受外头的影响，端着那帝王的架子，将颜面凌驾于一切之上？
赵元凛是有点情绪激动，是以这会止不住的咳嗽，面颊苍白，好半晌才止住，眸子里泛着些许猩红之色，“这些年你在边关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朕什么都知道，也很清楚你那性子。”
赵明暄没说话，就静静的听着他说。
“在东都，你是朕与你母后唯一的子嗣，整个后宫皇嗣加起来，都比不得你的尊贵，在朕的心里……唯有你和你母后，才是朕的妻儿。”赵元凛有气无力的说着，“兴许你不会相信，毕竟朕把你丢在边关多年。”
换做是谁，在历经生死磨难之后，都会心硬如铁。
可有些事实，不得不承认。
“跟着你的军医，是朕亲自选的，你身边带你的那些将领，也是朕亲自挑的，昔年是跟着朕与母后一起南征北战的过命兄弟。”赵元凛幽幽启唇，“你在边关的一举一动，朕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东都的尔虞我诈，不会轻易的蔓延至边关。”
是危险，也是保护！
“皇上这是在告诉臣，您也有您不得已的苦衷，是为了保护所以远离？”赵明暄好整以暇的看着皇帝，说起来，他们的性子是一样的。
父子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怎么办，你母后将整条命都给了你，朕还能如何？”赵元凛扬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的身子原就不好，那经得起产子的损伤？为什么你不是嫡长子，便是这个缘故。”
赵明暄身形微怔，其实在这件事上，他对自己的父皇是有怨恨的。
外头皆传，帝王对于先皇后的情义深重，以至于先皇后故去多年，始终不曾另立新后，可在赵明暄看来，这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母后一死，这个情深义重的帝王，就马不停蹄的把他赶出了东都，丢到了边关这样吃人的地方，要不是为了所谓的民心，估计早就另立新后了，这后位怎么可能一直空悬呢？
昔年，何等恩宠贵妃，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即便他身处边关，也能时常听得东都的消息，比如说萧家，比如说贵妃和二皇子……
现在提什么夫妻情义，不觉得可笑吗？
“朕与你母后是青梅竹马。”也不管赵明暄是怎么想的，赵元凛自顾自的往下说，“昔年天下不稳，我们夫妻二人东征西讨，形影不离。她原是身子康健之人，是因为替我挡了一箭才会导致子嗣凋零，身子日渐衰败。那箭……有毒！”
最后两个字，赵元凛说得很轻很轻，仿佛戳痛了心窝，连声音都带着哽咽。
“正是因为这一枝毒箭，终究导致了朝廷非议。皇后无子，流言蜚语漫天，朕压根不在意她能不能生，可她过不了心里这道坎。”赵元凛垂着眼帘，“皇长子的诞生，原就是拿来过继的，可最后她又不愿意了。”
赵明暄忽然嗤笑出声，“所以有了二皇子。”
“二皇子不是皇子。”赵元凛沉着脸。
这下子，轮到赵明暄笑不出来，嘴角抖得厉害，若不是这些年的冷漠教会他及时控制表情，可能这会真的要笑出声来了。
“想笑就笑吧！”赵元凛靠在那里，低低的咳嗽着。
赵明暄勾唇嗤笑，“皇上还真是……忍得住！”
不是自己的儿子，也能娇生惯养的留了这么多年，还这般恩宠贵妃，简直是笑话！
天大的笑话。
“放个挡箭牌，又不需要多少力气，能挡去多少灾祸，多少算计。”赵元凛不温不火的开口，“不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磕着碰着哪怕是死了，也不会心疼。”
赵明暄笑不出来了。
“朕又不是傻子，那么明晃晃的真相摆在眼前，还要装眼瞎？”赵元凛摇摇头，“真以为朕这皇位，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朕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但朕也有自己想护着的人。”
赵明暄望着他，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朕只要你好好的。”赵元凛盯着他，“朕也只想护着你。”
赵明暄沉默，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母后就只得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她用命换来的，朕怎么舍得让她失望？这皇位从始至终都是你的，朕从未想过让别人来继承皇位。太子，储君，天下之主，朕只考虑你！”赵元凛终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赵明暄僵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他，一直在分辨，他这话里的真假。
好像……
是真的。
赵明暄垂下眼帘，扶着桌案慢慢的坐下来，“皇上……好算计。”
“算计又如何？只要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就算是倾尽一切又如何？”赵元凛不以为意，“你要知道，皇家无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皇家，也未必全都无情……
“在朕这里，你是唯一的儿子。”赵元凛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他们都只是皇嗣，而不是朕的佳人，不佳人，吧家人，不是朕的儿子。”
那些环视，皇嗣，只是用来开枝散叶，让朝臣和天下人看的，儿子……才是用来继承皇位的人。
赵明暄张了张嘴，忽然间说白醋胡话来了，说不出话来了，“皇嗣……儿子？”
“朕的妻儿从始至终只有你们母子。”赵元凛面色沉冷，“身为帝王，有诸多的身不由己，可是朕的妻子和儿子，是有选择的。”
“皇上还真是无情呢！”赵明暄低声说。
赵元凛狠狠闭了闭眼，“你要知道，皇帝这是个位置，本身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若不克制必有祸殃。”
他似乎是在教赵明暄为君之道，语气里带着清晰的凝重，“来日你若登上皇位，需得谨记……喜怒莫要形于色，当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父皇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也许所行未必如寻常父亲这般疼爱你，可在为君这条道上，朕无愧于任何人。”
的确，他不是个好父亲。
但，他真的是个好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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