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懦夫
可惜了，陆瑾就喜欢打破他的美好，所有的幻想都该被破得稀里哗啦，不该存在夏侯轩的脑子里。
“皇上站在那里当门神吗？”陆瑾一开口，所有的美好都瞬间破灭。
夏侯轩叹口气，缓步朝着陆瑾走去，“有时候真的想让你彻底闭嘴，哪怕是当个哑巴，也比现在好得多，至少哑巴不会惹朕生气。”
“哑巴也不是不可以，就看皇上愿不愿意，想不想？这天下都是你的，皇宫也是你的，成与败，生与死，不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陆瑾全然不在意，擦完了手中剑，轻轻的放在了兵器架上，其后坐在了桌案前，随手翻开了边上的兵书。
对于皇帝的到来，她是半点都不在意。
是的，不在意。
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你爹啊！”夏侯轩站在桌案前，双手抵在桌案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如此稳如泰山？”
陆瑾翻着手中的书册，漫不经心的睨了他一眼，“你知道行军打仗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什么？”夏侯轩皱眉。
陆瑾轻嗤，“临危不乱，身为主将，最要紧的便是稳定人心，若是军心不稳，此战必定会输，几乎是没什么争议。皇上没打过仗，但应该也读过兵书吧？这些东西可都是最基本的要求，为将者，智信仁勇严，一点都不能少。”
夏侯轩不吭声，如陆瑾所言，他不曾行军打仗，所以有些事情是真的不明白，真的不懂……自然也答不上来。
“皇上不懂没关系，反正您只要穿上龙袍，坐在那位置上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是有底下的臣子为您尽心尽力。”陆瑾懒得理他，“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别再来了！”
夏侯轩深吸一口气，徐徐绷直了脊背，“不管你是陆瑾还是赵思卿，我知道这副躯壳里面装的是谁就够了。阿瑾，事情能不能过去呢？咱们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要回头看？”
“回头看看，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蠢，才能知道将来要怎么做？人啊，得时刻反思，才能有所进步。”陆瑾轻笑两声，“蠢过了一回，就不会再蠢第二次。不过还是要谢谢皇上，让天下知道，有位陆将军，曾经为北国的太平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夏侯轩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陆瑾了。”
“现在是瑾夫人。”陆瑾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也仅存于宫中，出了这宫门，我与皇上可就没什么关系了，大家是行走的陌生人，我又不认识你。”
夏侯轩：“……”
不认识？
“青梅竹马的情义，你一句不认识，便可轻飘飘的彻底抹去吗？”夏侯轩不甘心，“何况你与朕乃是夫妻，行了夫妻之事，怎么可能不认识？”
陆瑾偏头看他，“夫妻？妻为后，我可不是皇上的您的皇后，不是您的妻子，何来的夫妻之说？行的苟且之事，不过是梦幻泡影一场，于皇上而言，后宫佳丽三千，这也不只是一晚上的事儿。”
“你便是如此看待朕的？阿瑾，只要你愿意，朕可以让你当皇后。”夏侯轩慌忙近前，似乎是觉得，陆瑾定然是因为这后位所以生气，“你是不是在怪朕，没有让你当皇后？”
皇后？
陆瑾可一点都不稀罕。
“我若是稀罕皇后的位置，何至于到了现在？入宫之初，就该跟皇上您要那个位置，先把这后位坐稳了再说。”陆瑾继续翻着书册，“夏侯轩，你的皇后……我不稀罕。”
夏侯轩的脸色，旋即沉了下来，“那些事情，与朕无关。”
“皇上少扎我一支箭，那便是对我最好的恩赐。”陆瑾嗤笑两声，“那箭扎在身上，倒刺能剜下一层肉，可真是疼得厉害呢！”
夏侯轩：“……”
“箭扎在身上是什么感觉，皇上应该不知道？要不然，我给您描述一下？”陆瑾不温不火的说着，仿佛是个旁观者，冷静得让夏侯轩跳脚。
明明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却没有半点的激动，不悲伤不悲愤，甚至于连半点波动都没有，说话的语气竟是那样的平静，仿佛与她无关一般……
夏侯轩不喜欢这样的陆瑾，哪怕是针尖对麦芒，也好过如同陌生人。
“其实一开始，你是不觉得疼，因为箭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刺穿了皮肉，若是对方的力道够大，就能穿了筋骨，能给你一个对穿孔。”陆瑾开始描述，“如此倒是也好，到时候容易取出，怕就怕对方的箭扎进你的皮肉，却又没有对穿。”
夏侯轩望着她，一言不发。
“若是如此，那可就真的倒霉了！”陆瑾想了想，那是怎样的痛感，“倒刺会一下子扎进肉里，即便是拔出来，也能让你去掉一层肉，到时候你的伤口会血肉模糊，除非是有经验的军医，否则的话你这伤口太大，就容易出人命。”
夏侯轩张了张嘴，“阿瑾，别说了。”
“皇上那一支箭，正好扎中后心，没什么痛苦，只是那一瞬间的不甘心漫上心头，让人恨得咬牙切齿。”陆瑾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可知道，就差一点？只是差了一点啊！”
夏侯轩顿了顿，“什……什么？”
“差一点，就能收复丢失的城池，差一点就打赢了，能让燕国退回到最初的位置，如果不是最后的最后，燕国照样退了兵，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陆瑾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夏侯轩：“……”
他从来没想过。
“兵败如山倒，燕国趁势而起，周遭诸国也跟着踏入我北国边境，到时候所有的边关百姓都会深陷战火之中，你可知道要死多少人？”陆瑾步步紧逼，“你身为帝王，只顾着自己的皇位，只顾着自己的眼前利益，可有想过边关的百姓和将士？要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夏侯轩喉间滚动，“朕。朕没有！朕没有！”
下一刻，夏侯轩仿佛逃离一般，转身就往外走，“朕、朕下次再来看你。”
“你为何不敢面对？夏侯轩，这都是你造的孽，你现在来问我，为什么不能原谅你？那我问你，死去的那些无辜将士和百姓，会原谅你？会死而复生吗？”陆瑾字字带血，句句诛心。
夏侯轩面色瞬白，头也不回的退出了寝殿，“朕下次再来。”
“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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