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爹，是我
踏入了久违的都城，陆瑾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牵着马走在长长的街头，瞧着熟悉的妆容，瞧着熟悉的乡土人情，仿佛隔世。
陆瑾站在街头，心里酸涩到了极点，忽然间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她的都城，生养她长大的地方，可是，又是那样的陌生。
这才多久，就连自家的家门都快不认得了……
她在边关待得太久太久了，以至于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了陌生，好在记忆犹存，几乎不需要多想什么，凭着本能的记忆，终是站在了将军府门前。
然下一刻，她僵在了原地。
将军府连个看门的都没了，甚至于匾额都被摘下来，如今门框上方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陆瑾不敢置信。
林行也瞪大眼睛，不是说将军府吗？
府还在，将军二字……
林行眼不瞎，虽然能瞧见府门口，但是真的没瞧见匾额。
纵然是文字语言不通，东西总得瞧得见吧？
“走！”陆瑾没打算从正门进去，绕到了后巷之后，从偏门进去。
原本，偏门也该有人，可现在……
马儿拴在树上，二人缓步前行。
这是陆瑾自个的家里，自然是轻车熟路的，没想到的是，偌大的将军府，竟然空空荡荡的，那些家奴早已不在家中。
“怎么会空无一人呢？”林行不解，“东家，这是将军府，是你家吗？”
陆瑾站在回廊里，瞧着园子里的杂草，不由的眉心紧蹙，这看上去就是很久很久，都没人打理过的样子，可见在自己出事之后，将军府和父亲应该都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难怪凤鸣楼……
想起凤鸣楼，陆瑾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把人丢在那里，其实并不道德，毕竟人家帮了她这么多次，临了临了的，她却没有按照既定的约定，赶去与他汇合。
因为她很清楚，都城内的境况，必定不似想象中的良好，肯定会有危险，她不想再把凤鸣楼拖下水了……
事实如此。
看看眼前的境况，就可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家？”林行有些犹豫，“这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吧？瞧着，都没人了。”
陆瑾深吸一口气，“找找看，若是有事就先跑。”
“好！”林行没有过多犹豫，当即与陆瑾分头去找人。
偌大的将军府，空无一人，荒草漫长。
陆瑾沿着熟悉的小路，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满目荒凉，哪儿还有以前的荣华之景？
这就是帝王之爱吗？
呵，真是可笑。
看看，曾经生长的地方，熟悉却又陌生，站在自己的院子里，放眼望去，只有荒草漫长的院子，横七竖八到底的盆栽。
满地狼藉无人收，可知曾经富贵家？
陆瑾叹口气，踩着满地的泥泞朝着内里走去，北国的天气总归是早晚寒凉，晌午倒是闷热，日夜温差大，这会都觉得冷飕飕的。
推开房门的时候，陆瑾愣怔了。
外头虽然凌乱不堪，但是房间内，却是一切整洁无暇，伸手去摸桌案，摸窗台，一尘不染的，连带着屋子里的地毯，都是干干净净。
陆瑾诧异的环顾四周，缓步走到了床边，伸手去摸褥子，褥子都是干干净净的，甚至于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可见是经常洗刷曝晒，甚至于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而来。
这里，经常有人收拾？
是爹？
梳妆台上，出征前的木梳子还摆在那个位置，台面上干干净净的，只是多了几个锦盒。
打开看，有全新的胭脂水粉，也有她没见过的鬓簪和发冠。
不多，就几件。
但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丝毫的凌乱感。
看到这一幕幕，陆瑾忽然觉得心又被温暖了，有些东西远胜过权力，比如说，亲情，父爱。
傻子都知道，能做这些的，唯有父亲。
转瞬间，陆瑾又有些难过。
在父亲得知自己战死沙场的那一刻，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怎样的痛不欲生呢？
蓦地，外头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陆瑾当即跨出房门，怎么回事？
糟了，林行？
下一刻，陆瑾飞奔而去。
在后院的园子里，两道身影正在交手，瞧着动静不小。
陆瑾一怔，忽然笑了。
这一老一少的，交手的时候都是吭哧吭哧的，但看得出来，林行落了下风，只不过，父亲也老了，老得……都快提不动刀了。
陆瑾抱臂站在檐下，瞧着交手的二人，也不吭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
林行到底是吃了年轻的亏，别老头子一掌击中了肩头，再反手第二掌袭来的瞬间，陆瑾纵身而起，伸手便扣住了父亲的手腕，“手下留情。”
声音，何其熟悉。
陆世偃显然愣了一下，当即拂开了陆瑾的手，旋身落在边上，目光锐利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容貌虽然陌生，但是这身形还有这声音，像极了……
“你是何人？”陆世偃狐疑的望着陆瑾，转而将目光落在林行的身上，“燕国的细作？”
陆瑾被他逗笑了，“燕国的细作，跑到北国的陆将军府上作甚？来看笑话，还是来筑巢？”
“你……”陆世偃哑然。
陆瑾瞧了林行一眼，少年揉着肩头，一脸的吃痛表情，虽然这一掌不致命，但结结实实挨了一掌，确实也是疼得厉害。
“没事吧？”陆瑾问。
林行摇头，“好功夫！”
“那是自然，我这功夫底子悉数承于他。”陆瑾报之一笑，“若没有他从小的悉心教导，就没有我的今时今日。”
林行诧异，当即明白了陆瑾的意思，“他是东家您的……”
“嗯！”陆瑾点点头。
林行了悟，当即冲着陆世偃拱手揖礼，算是赔罪。
“别以为我听不懂。”陆世偃不敢置信的眯起眸子，“你到底是谁？”
陆瑾被逗笑了，“纵然脸变了，可说话的声音总没变化吧？这都认不出来了？哎呦，看样子这地方，我就不该回来，既不欢迎，我走便是。”
“哎哎哎……”陆世偃忽然急了，“你、你难道是……”
陆瑾深吸一口气，默默的撕下了面上的假皮，眼角微红的瞧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父亲，嗓音沙哑的喊了声，“爹，是我！”
那一刻，陆世偃顿时老泪纵横，颤抖着唇，愣是吐不出半句话来。
闺女啊……
是他的心肝儿……
回来了？！
老天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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