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清晨五点半。
大佛寺内无比宁静,除了木鱼声和诵经声,再无其他。
然而寺外却一片肃杀,身穿黑色迷彩的保镖将大佛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后门等着薄慕寒和唐菱的人,是曾林云。
而肖荣磊则带了两个人守在寺内方丈厢房外。
唐菱军训时的教官,如今成了跟在薄慕寒身边的人。
至于江流江海,这次薄慕寒依然没有让他们跟来。
唐菱心思沉沉,曾林云已经见到他们,大步过来,叫了声,“三爷,夫人。”
薄慕寒淡淡点头,唐菱却有些不自在。
曾林云哪怕只做了她一天的教官,却也是教官。
忽然这么叫她,她心情还挺复杂的,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所以她抿抿唇,最后也只是同薄慕寒一样点了点头。
曾林云似乎察觉到她的纠结,笑了笑,然后转眸正色对薄慕寒道:“寺里没什么特别的动静,老肖在里面守着,说厢房里有人,不过他们没进去,那人也没出来。三爷现在,是准备自己进去?”
薄慕寒让他们带人将大佛寺围起来时就说了,不能进去打扰。
不过薄慕寒也担心那个绑匪狗急跳墙,毕竟寺里都是手无寸铁的僧人,所以让肖荣磊带了人进去,守住了方丈厢房。
只是厢房里的人到底是谁,现在他们也还不清楚。
薄慕寒同唐菱的直觉差不多,应该就是最后剩下的那个绑匪。
他对曾林云道:“我和菱菱进去看看,你带着人在外面继续守着。”
虽然薄慕寒的人没有进入寺内打扰,可这外面的动静以及曾林云他们几个人守在方丈厢房外,就已经够让寺内的和尚们心慌了。
有些和尚还在念经祈祷,有些却已经围到了方丈厢房门口,怒斥肖荣磊等人对佛祖不敬。
甚至还有和尚劝他们放下屠刀,在他们耳边唱起了大悲咒。
肖荣磊面无表情听着这些和尚在耳边碎碎念,抬头看着天。
直到薄慕寒和唐菱出现,他顿时心口一松,“三爷,夫人。”
说实话,他们再不来,他都快被这些和尚说得想皈依佛门了。
和尚们自然也看到了薄慕寒和唐菱,唱经的声音顿时停住。
有和尚控制不住上前一步挡在薄慕寒和唐菱面前,怒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这里是佛门净地,你们如此嚣张行事,就不怕佛祖报应吗?”
薄慕寒眉心微紧,正要说话,唐菱拉了拉他,然后才柔声对和尚道:“这位师父,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见见方丈大师。”
她说话时,朝不远处看了看。
有个小和尚躲在人群里,正是之前替主持传话拿平安符给她的小和尚。
此刻神色惊恐,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他们面前的和尚又道:“主持已经十几年不见外客。更何况,就算你们要见主持,也该以礼待之。”
唐菱收回目光看向他,“可照你说的,就算我们以礼相待,方丈大师也不会见我们的不是吗?”
那和尚还没再说话,门里面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施主请进吧。”
只听声音,有些干哑的撕裂感。
唐菱和薄慕寒对视一眼,站在他们面前的和尚脸色也微变,可毕竟是主持开了口,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让开。
薄慕寒朝肖荣磊示意,肖荣磊上前,试探着推开了门。
门开之后,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轻轻敲打的木鱼声。
房间里有些暗,应该是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
房门打开后洒落进去的光线,让所有人大概看清了房间里面的情形。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和一般的禅房没什么区别。
桌椅板凳一张木床,正对着房门的是个佛龛。
那佛龛下的蒲团上正跪着一人,捻着佛珠敲着木鱼。
他穿着僧袍背对着他们,光头上有戒疤,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明慧大师了。
就这么看来,似乎的确是个和尚。
门开后,大概十几秒,木鱼声停下。
明慧大师礼拜之后缓缓起身,然后才转身看过来。
除了寺内的僧人,其他人在看清他的脸时都有些怔楞。
那张脸上全是疤痕,看起来,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难怪他的声音那么古怪,看来声带是在火灾中受损的。
明慧朝他们看来,随后闭上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薄慕寒又看了肖荣磊一眼,肖荣磊示意,径直进了房间替明慧搜身。
其他和尚脸色越加不好,明慧倒是始终很淡然,静静的站着任由肖荣磊搜。
在他身上没找到什么武器或者利器,肖荣磊又将禅房四处搜寻了一番,然后对薄慕寒摇头。
薄慕寒这才带着唐菱进入禅房。
门被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看着重新在蒲团跪下的明慧,微微蹙眉,“你到底是谁?”
明慧抬眸看向自己面前的佛像,双手合十,“两位施主前来,应该是已经都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才道:“贫僧法号明慧,未曾皈依佛门前,俗名秦崇竣。”
他的话落,薄慕寒脸色忽变。
唐菱或许不知道,可他很清楚。
秦崇竣,龙圣上任总统,秦御的祖父,也是那个秦老太太的丈夫。
甚至是,唐菱的外祖父。
可他不是早就病逝了吗?
他们以为,明慧是第五个绑匪,可事实好像,和他们所想相差甚远。
而明慧望着佛像,“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在禅房里待了近一个小时,薄慕寒和唐菱才出来。
没人知道他们和明慧说了些什么。
不过出来之后,薄慕寒就让所有人从大佛寺撤离。
他也带着唐菱离开。
直升机已经停在了山顶平地之上,等薄慕寒带着唐菱登机之后,便起飞离开。
刚升空,还未进入云层,唐菱透过机窗看下去,见到山顶某处烟雾汹涌。
像是,起火了。
她心脏微缩。
不用想就知道,是明慧的禅房所在。
他到底还是用这种方式,了结了他的因果。
近一个小时,几乎都是在听明慧说所谓的因果。
他和秦老太太的婚姻是政治联姻,在结婚生下孩子后,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他瞒着那女人自己的身份,谈起了恋爱。
却不想在女人怀孕后,他纠结到底要怎么办时被秦老太太发现了。
秦老太太什么也没说,甚至还把女人接到了总统府照顾,一直到她生产。
女人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孩子,就是秦笑笑。
秦老太太将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当成亲生骨肉般疼爱,秦崇竣开始还会怀疑她的用心,几年后到底还是放下了戒备。
秦老太太的毫无怨言,让他对自己以往出轨的行为更加自责,对秦老太太也越加纵容。
一直到秦笑笑被绑架杀害。
他一眼就认出那尸体并不是秦笑笑的。
正想让人彻查时,秦老太太和他的儿子秦成峰制造了一场车祸。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么多年的纵容,他的权利早就被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架空。
而当年那个难产而死的女人,其实也是被秦老太太设计弄死。
就连他们的女儿秦笑笑,都是她设计让人绑架的。
他被囚禁在医院里近一年,所有人都以为他病重,秦成峰顺利通过大选成为新任总统。
他没有再被留下的必要,一场大火,他们想将他烧死在医院。
可他逃了出来。
唯一剩下的几个心腹,将他从火海中救出,转移到鸿鸢。
真正的明慧大师收留了他在大佛寺养伤,帮助他逃避追查。
等他伤好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了身份,甚至,成了被通缉的绑匪之一。
那段时间,他既恨又迷茫,整个人情绪极为崩溃。
明慧大师便教导他佛法,甚至还说他是有慧根之人,若是好好修行,必有所成。
他的心果然慢慢静了下去,渐渐的忘了尘俗烦扰。
直到秦老太太亲自找上门来。
她找到了他。
秦崇竣以为再见她,会很憎恨,可是没有。
几年的佛门生活,明慧大师亲自传经教佛,让他的心境变得极为平静。
他甚至想要帮秦老太太,想让她也忘却所有憎恨,皈依向佛。
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已经四大皆空,秦老太太竟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在大佛寺待了七天,听他念了七天经便离开了。
可她留下了四个人。
他并不知道这四个人才是当年的绑匪。
绑匪的确有五个人,可其中一个早就已经死了。
秦老太太只说,这四个人穷凶极恶,既然他喜欢感化别人,那就让他也感化感化这四个绑匪。
他答应了。
明慧大师不知道这四个人的身份,也同意将他们留在了寺中。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好几年,直到明慧圆寂。
而他算是明慧的关门弟子,按照寺中传统,接任主持。
他其实有自己的佛号,可寺中规矩,主持的佛号都需沿用明慧。
以至于世人到现在都以为,明慧依然还是原来的明慧。
也难怪,明慧大师在世人眼中活了上百年。
实际上,只是因为大佛寺每任主持,都叫明慧。
唐菱和薄慕寒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故事。
到现在似乎就明白,为什么薄慕寒和他父亲来大佛寺时也没见到明慧了。
本来的明慧,已经圆寂了。
直到飞机冲上云层,再看不到山顶的滚滚浓烟,她才收回目光。
只神色低落,情绪不高。
薄慕寒将她抱到腿上,“别想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说到底,的确是他种下的因。
如果他没有出轨,所有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可再想想,如果这样唐菱也不会存在这世上了。
所以说,世上的事,皆事出有因,事出有果。
明慧在见过他们之后选择了结,是因为知道这些年,秦老太太依然在行恶。
他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在某些时候成为了帮凶。
比如他后来知道,她留下的四个人,就是曾经的绑匪。
她把这些绑匪留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恶心他罢了。
她想看看他知道真相时的表情,可他当时只有后悔。
他将秦老太太的恶归于他自己。
可在薄慕寒和唐菱看来,那秦老太太或许的确可怜,却更可恨。
她的恶不归于任何人,完全是她自己心有恶念。
唐菱将脑袋搭在他未受伤的肩膀,闭上了眼。
秦老太太,秦瑶,秦成峰,孟杭,余瑾,绑匪……
这些人拧成绳,有共同的目的,又有不同的想法。
秦瑶,余瑾和孟杭甚至秦成峰更像是同一个利益集团,他们想利用绑匪杀掉她。
或许连秦老太太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孟杭不可能愿意让秦老太太占据她的身体的,孟杭,不可能会愿意成为傀儡。
那,江流呢……
他在这其中,是什么角色?
唐菱始终都想不明白。
江流和这些人,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
薄慕寒揉了揉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唐菱,“你说,如果秦老太太知道孟杭他们想杀我,会怎么样?”
薄慕寒笑了声,“想让他们狗咬狗?”
唐菱抬眸看他,“不好吗?”
他们已经被对方耍了这么久,现在,是该还击的时候了。
薄慕寒低笑,凑过去亲亲她的额头,“菱菱喜欢,怎么做都好。”
唐菱弯眉,“那等把子弹取出来,我们就去龙圣?”
顿了顿,又担心道:“能行吗?”
薄慕寒微眯眸,贴近她唇边,“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唐菱瞬间瞪大眼,直觉不好,忙去推他,“你别乱来,这可是飞机上。”
机舱和前面分隔开,隐秘性不错,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唐菱也没有在这地方做什么的嗜好啊。
万一摇晃的太厉害了,飞机掉下去可怎么办?
想想就可怕。
薄慕寒却忽然“嘶”了声,眉心狠狠蹙起。
唐菱一顿,着急道:“我碰到你伤口了吗,疼不疼?”
她忙想替他检查,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他皱着眉,可怜兮兮的说:“疼。”
不等她说话,又补充一句,“不过,不是肩膀。”
唐菱,“……”
她默默移开目光,再次提醒他,“这是飞机上。”
薄慕寒抿抿唇,叹了声,低低道:“那算了,就让我疼着吧,你不用太在意的,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唐菱,“……”
他最近看的小说,又换风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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