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的确,所有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薄慕寒的父亲为什么忽然想要带他母亲出去散心,而且身边,连一个保镖都没有带?

在将回忆完全找回来后,薄慕寒仔细回想过。

就在那天早上,他接到父亲从疗养院打来的电话,语气是许久没有过的轻松。

他说:“小寒,你妈妈说想出去散散心,等过几天我们再回来。你照顾好芸芸,告诉她,等爸爸妈妈回来就给她买她最想要的那个限量版芭比娃娃。”

那时候,这一句话,似乎带着无尽的希望。

好像所有的痛苦都快要结束了。

就连薄慕寒那时候都忍不住想,是不是等他们回来,他们家就真的能回到以前。

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结束,只是对程菡而言。

她选择了用那样的方式结束痛苦,带着薄云彦一起。

她在报复,报复薄云彦偏执的爱。

可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未想过,她还有一对儿女,在等着父母回家。

很长一段时间,薄慕寒其实是恨过程菡的。

直到后来他更加成熟。

他才想明白,这其实也不是程菡一个人的错。

如果他父亲早些放手,后来的一切,或许也不会发生。

然而现在再想想,程菡后期的歇斯底里和疯狂,到底又有多少是人为?

因为被抓住了‘不爱’的弱点,所以被不断洗脑,灌输进更多疯狂的念头。

所以那天的车祸,其实也是程菡‘费尽心思’的计划。

她早就已经决定好,要在那天,跟薄云彦同归于尽。

而那时候,薄云彦是薄家的继承人,他出事,对薄家的影响的确不可谓不大。

许多所谓的薄家人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对薄慕寒出手。

这其中,甚至包括薄慕晟的父亲。

薄慕寒和薄慕晟在外人眼中极度不和,甚至有人会找到薄慕晟,想借薄慕晟的手杀他。

除去他二人从小针锋相对之外,更多的,就是因为当年薄慕晟的父亲曾经掺和到其中。

以至于外人都以为,他和薄慕晟的关系必定是水火不容。

可那些人并不知道,当年他被追杀困在荒野时,是薄慕晟救了他。

为了救他,薄慕晟和他换了衣服,伪装成他引开追杀他的人。

后来掉下悬崖,差点救不回来。

那之后,薄慕晟的父亲才彻底死了心。

而爷爷看在薄慕晟的面子上,也没对他父亲赶尽杀绝,只是除去他薄家人的身份,让他出了国。

把薄慕寒送进部-队,一是为了锻炼他,二也是为了保护他。

这些事,薄云泽自然也都知道。

在得到薄云彦的死讯后,他赶回鸿鸢帮忙老爷子稳定局势。

当时,薄家好几个分支,都是经他的手处理掉的。

也是因为那一次清洗,薄家内部现在才会这么安静简单。

到此刻,层层纱幔被揭开,背后暴露出的,却是一个个阴谋。

从小了说,看似是背后人恨秦笑笑,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想要毁掉跟秦笑笑有关的一切。

可从大了说,更让人毛骨悚然的。

很有可能,对方想毁掉的,是一个国家。

薄家所代表的财团几乎掌控了鸿鸢的经济命脉,薄家如果毁了,鸿鸢所遭受的重创足以让其他两国将其吞没。

显然,薄慕寒和薄云泽都想到了这点。

从这个角度出发,那背后的人,必定是其他两国的掌权者。

而秦笑笑,说到底,不过是顺带成为了这计划中的棋子。

毕竟,她正好就和薄云泽两情相悦,又正好同江宸遇青梅竹马。

的确是没有比她更好的棋子了。

薄慕寒沉默许久,道:“江宸遇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就能到鸿鸢。”

他敢亲自前来,那这件事是他谋划的可能性就小很多。

薄云泽点点头,声音低沉,“秦家。”

所以最后,依然是秦家最有可疑。

一个局,一环接一环,却将鸿鸢和北尧都缠入其中。

薄慕寒不由得冷笑了声,“心太大,也得看他们吞不吞得下。”

人心不足蛇吞象。

秦家,或者说龙圣的胃口这么大,倒也不怕先撑死自己。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下去。

这事到这里,其实已经不难再猜测。

剩下对他们最重要的,也就是弄明白害了秦笑笑的直接联系人而已。

好一会儿,薄云泽忽然又开口,“唐元,已经死了。”

这事在薄慕寒意料之中,并没有太过惊讶,甚至也没问薄云泽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他只是道:“已经没什么用了,死了就死了。”

唐元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我会让人处理后续,不会有麻烦。”

薄云泽却只道:“不必,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你们就会看到,唐家别墅大火,唐元葬身火海的新闻了。”

薄慕寒挑了挑眉,唐元那一身的伤,烧掉的确是更省事。

他没再多说,只是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这里还有空闲的病房,你先休息会儿,等他们到了再说。”

薄云泽皱眉,“你呢?”

薄慕寒眉梢微动,“昨天就一夜未睡,我当然也得回房间休息会儿。”

薄云泽眉心更紧,“你回哪个房间?”

薄慕寒弯唇笑了,“二叔觉得呢?”

虽然他答应以后会注意点,可不代表他得跟自己老婆分房睡。

别说岳父了,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可能。

见薄云泽还想说什么,薄慕寒道:“要是菱菱醒了见不到我,会害怕,还会哭。”

薄云泽,“……”

薄慕寒叹了声,“二叔也知道,她年纪还小,这些年又吃了太多苦,难免有些黏人。”

薄云泽脸色微变,薄慕寒轻轻摇头,眼神带着心疼,“我问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她这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所以需要更多的陪伴才行。”

薄云泽眉心已经紧得能夹苍蝇了,不由得挥挥手,“那你快去吧,别让她醒了见不到你。”

薄慕寒笑了笑,很礼貌的点点头,“那我就先进去了,二叔也好好休息,等薄慕晟到了我让人叫你。”

薄云泽也点头,薄慕寒这才转身回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薄云泽目光微动,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可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唐菱好像的确很黏薄慕寒,听说连去读书都要薄慕寒陪着。

之前他听老爷子说起来时只觉得好笑,想着这小姑娘的确是太过黏人了。

现在知道唐菱是自己的女儿后,感觉就不同了。

想到这些,连带着刚才对薄慕寒有的那么点不满也都消散了,毕竟换做其他男人,根本做不到这样陪着她胡闹。

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很清楚唐菱的年纪问题,还有当年那些事,都怪不了薄慕寒。

如果要怪,还不如怪他自己。

他抿紧唇,又掏出一根烟来点燃。

其实他的确很少抽烟,因为他一直都记得,笑笑不喜欢烟味儿。

所以哪怕最难过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抽过。

可今天,他已经抽了三包烟了。

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

根本没法休息,只要空下来,脑子里就全是她。

他带唐元到笑笑的墓前,让人按着他跪下给笑笑磕头。

一下一下,腥红的血在她的墓碑前蔓延,直到最后唐元快要没了气息,他才让人把他带出去,然后又让人将那些血全部清洗干净。

他不想让唐元死在笑笑墓前,不想弄脏了她的墓。

他在秦笑笑的墓碑前站了很久,直到他的人来说,唐元已经没气了。

他才莫名笑了声,跪了下去。

墓碑上,笑笑的照片还是19岁的模样。

她好像还在对他说:我也喜欢你。

到最后,她还是对他说:不敢说可惜。

他看着她的照片红了眼圈。

他想告诉她:可是笑笑,你知不知道,在我心底,全是可惜。

……

病房里

唐菱并没有醒。

因为没休息好和接受了催眠的缘故,她已经太累了,还又被薄慕寒折腾了两回,早就坚持不住。

哪怕薄慕寒离开,她也没醒过来。

睡得很香很乖。

看着她的睡颜,薄慕寒就觉得,所有的难过似乎都没有过。

只有安静,宁和。

他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脱了外套躺上床。

就算在睡梦中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等他抱她,她已经习惯性的转身贴近他,朝他怀里钻。

薄慕寒轻笑了声,顺着她的动作将她柔软的身体搂紧,低头亲亲她睡得有些发烫的脸,然后才闭上了眼。

只是薄慕寒并不知道,唐菱又在做梦了。

而这次的梦,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很清楚,这次她梦见的,不是前世。

因为梦里的她,看起来还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她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被捆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就连嘴都被胶布封堵住。

床边放着几台仪器,同唐菱在宁铭的研究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四周很昏暗,只有暗黄的灯光。

她慌乱的朝四处看,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灰扑扑的僧袍,银白的头发盘起,闭着眼捻手里的佛珠,嘴里还念念有词。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而那老太太似乎也没想理会她,只数着自己的佛珠念着自己的佛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目光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唐菱,好久,她念了句阿弥陀佛,才叹道:“你和她的确很像。”

顿了顿,她眼底的光变得冷漠,甚至带着几分憎恨,“她那个下贱的妈勾引我的男人,而她更贱,我好生养了她二十年,她竟然敢勾引我儿子。”

说着,她冷笑起来,“所以你也别怪我,谁让你身上流着这么下贱的血呢,这就是你的命。”

一字字说完,她转身离开,房门打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来。

老太太冷声道了句,“动手吧。”

唐菱瞪大眼,目光惊恐的看着那些白大褂朝她走来。

有人手中拿着针管,针头很粗很长。

她呜呜的摇头,瞳孔紧缩,害怕到了极点,眼泪汹涌而出。

有人用力按住了她不让她挣扎,那针管径直扎进了她的脖子。

数根管子连在了她的头上,滴滴的机械声响在耳边。

那瞬间,就好像有人在拉扯她的魂魄,剧烈的疼痛让身体狠狠颤抖起来。

“哥哥……”

她疯了般摇头,想要挣脱,忍不住在心底一声声的喊着那个深入灵魂的称呼,“哥哥……哥哥救我……”

下一秒,唐菱骤然睁开了眼。

呼吸剧烈起伏,还没彻底醒来,梦里那根针似乎扎进了她的脑袋里,头痛欲裂。

她正惊惶不安,便被拥紧在温暖的怀抱里,男人的声音低而温柔,“哥哥在这儿,别怕。”

睫毛颤了颤,唐菱回了神。

她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薄慕寒,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下意识像小时候那样喊他,“哥哥……”

他抿抿唇角,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嗯,哥哥在。”

简简单单的话语,却像是定心丸,让唐菱不安跳动的心脏慢慢沉稳下来。

她靠在他怀里,紧紧圈着他的腰身。

好久,才低声说:“我做噩梦了。”

“什么梦?”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她。

他只以为她又梦见了前世,却听她迟疑着说:“应该是,我十二三岁,被带到龙圣去的时候。”

从下午的催眠开始,她的记忆之门好像被撬开了缝隙。

就好像宁铭之前说的,哪怕她不用刻意去想,也会有记忆的片段侵袭她。

薄慕寒果然皱紧了眉,他松开她两分,“梦见什么了?”

唐菱按了按还有些疼的脑袋,“一个,穿着僧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薄慕寒脸色微变,“梦见她做什么了?”

唐菱察觉他的神色,不答反问,“你认识吗?”

“见过几次。”

薄慕寒也没隐瞒她,“秦御的奶奶,也就是你的外祖母,就是你说的那副模样。”

唐菱一愣,随后,滔天的恐慌将她淹没。

怎么可能?

她的外祖母……

妈妈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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