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唐菱的兴奋让薄慕寒心情复杂，神色也复杂。
他沉默了一秒，语气也很复杂，“我是捡来的，就让你这么高兴？”
唐菱点点小脑袋，“当然高兴了。”
薄慕寒，“……”
正想把她的脑瓜子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时，眼神忽然一变。
他是捡来的？
如果他真是捡来的，那是不是他和唐菱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忽然也兴奋起来，不过下一秒又想到什么，他骤然眯眸，神情紧绷的看着唐菱，“你，知道什么了？”
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她这么说，很明显是知道什么了。
果然，唐菱抿抿唇，回答他，“我做梦了。”
薄慕寒蹙眉，“梦到什么了？”
以往他们做梦好像都会梦到同样的东西，可这次她昏迷不醒，薄慕寒守着她几乎两天没睡，她做的什么梦他自然不知道。
唐菱垂眸，“我梦见，我们在吵架……”
她说话时有些迟疑。
因为梦里的她，或者说前世的她，应该是想要放弃的。
她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不能接受。
虽然她觉得，那时候的她其实也没什么错。
毕竟能接受这种事的人，太少太少了。
可偏偏，他就是那极少数中的一个。
偏执到疯狂，哪怕被世人唾弃也死死抓着她不愿意放手。
他就像个执着的疯子。
而面对这样的他，她的正常就显得太过懦弱太过理智，显得，太过无情。
所以，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唐菱也想放开所有，疯一次。
也为他疯一次。
喉咙滚动，她把剩下的话缓缓说出口，说他们的争执，说他丢下她离开，最后才轻声道：“所以，我都知道了。”
他僵住，怔怔的看着她，喉咙滚动，却半响说不出话。
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她已经在梦里知道了。
他心情复杂，想这该死的梦，又想幸亏有这梦。
如果不是这梦，他可能还在纠结要怎么告诉她。
他沉默不语，唐菱轻咬了咬唇，指尖落在他的收紧的眉心抚了两下，“不管结果到底是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她望着他，眉眼柔和，眼睛明亮，“薄慕寒，你别怕。”
她的声音柔软，像是哄小朋友似的。
让他紧绷了好久的心跟着也柔软下来。
他想到之前他梦见她病情加重最后离开他时，她也是抱着他说：你别怕。
明明应该是他来安慰她的，可偏偏每次，都是她在安抚他。
“菱菱……”
他声音沙哑颤抖，她弯唇，声音更轻，“薄慕寒，我是没有家的。是有了你，我才有了家。”
所以她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那些跟她无关的人怎么说怎么想，她为什么要那样在意？
世人早就抛弃了她，只有他疼她爱她。
所以，她应该在意的，她需要在意的，也应该只是他而已。
薄慕寒喉咙滚动，定定的看她几秒，紧紧抱住她。
他何其有幸，能遇到她。
她也抱着他，乖巧而柔软，安抚着他的不安。
片刻，他情绪稍微稳定后才微微松开她两分。
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只是开口时的声音依然有些哑，“然后，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捡来的？”
唐菱略微歪头，蹙眉思索，“你忘了吗，我们前世是有过孩子的呀？如果我们真的……你会跟我生小孩吗？”
薄慕寒也蹙眉，很肯定的摇头，“不会。”
如果都是真的，那他承受一切就好了。
他会好好护着她，不让人看低了她，更不会允许他们的孩子出现在这个世上，让人唾骂。
何况，那孩子的健康不能保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她怀孕生孩子。
唐菱也点头，“对啊，你不会，我也不会。而这次争吵一定是在我……流产之前的，所以我想，我们既然会有孩子，那必定是因为我们是没有关系的。所以，我才会怀疑你是不是捡来的。”
虽然她解释的合情合理，可薄慕寒听着捡来的几个字依然觉得有那么点古怪。
为什么一定是捡来的，就不能是抱来的？
捡这个字显得他像个垃圾。
不过他也没纠正她的用词，因为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的可能性所带来的兴奋已经超过了其他的点。
他想了想，最后严肃道：“我们再做个dna鉴定。”
之前他一直都不敢做，想着只要没确定就可以欺骗自己。
现在却不能拖了，他得马上确定才能心安。
唐菱也赞成的点头，然后又问，“所以，唐元到底是跟你怎么说的？我妈妈和你二叔……到底怎么回事？”
薄慕寒也没再隐瞒，把唐元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她。
当然，也同时把自己调查的关于秦艾的事跟她说了。
唐菱听完之后怔怔的，“所以，秦艾和我真的是姐妹？”
同母异父的姐妹。
虽然秦艾是整容的，可她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
薄慕寒纠结着，“如果唐元说的是真的，那她应该是你姐姐。”
唐菱，“……”
这么说，她还没满二十？
那他们的结婚证合法吗？
她眨巴着眼看薄慕寒，薄慕寒瞬间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沉默两秒，他神色淡定，非常霸道，“我说合法就合法，在鸿鸢，我就是法！”
说着话，心中暗道：就算不合法，大不了等她满了二十再去拿一次。
唐菱，“……哦。”
沉默了下，她才又问，“那，你二叔他，知道吗？”
她其实最想知道，如果她真的是他二叔的孩子，那他二叔为什么要丢下她妈妈？
是不是，他二叔也不爱她妈妈？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难过，为妈妈难过。
她早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也没想过有一天还会有爱她的爸爸。
现在，有薄慕寒疼她爱她，她已经不在意那些了。
可她妈妈，为什么不能被爱呢？
薄慕寒了解她在想什么，思索了下，“我觉得，他或许不知道。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问他。”
看她神情低落，他摸摸她的头发，“交给我，我会把一切都弄清楚。”
唐菱看着他，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因为知道两个人可能没什么关系了，薄慕寒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两人又把唐元说的那些以及薄慕寒查到的那些事儿捋了捋，时间太晚了，薄慕寒让唐菱先休息。
她刚病了一场，身体还虚着。
唐菱听话的躺下，看了看他眼底的青黑，有些心疼。
她知道他这两天肯定没怎么休息，不过现在他可能还要处理一些事不能马上睡，所以她只是抿了抿唇小声说：“你也早点休息，没有你在我睡不着的。”
他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嗯，乖乖的，我很快就来陪你。”
唐菱点点头，看他起身去了小客厅，她才鼓鼓脸颊吁出口气，闭上眼等他。
薄慕寒去了阳台，第一时间给薄远城打了电话。
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薄远城已经休息了。
被薄慕寒的电话吵醒，还以为自己孙儿媳妇出了事，电话一通就忙道：“菱菱怎么了，我现在就过来！”
薄慕寒看着远方夜色，淡淡开口。“菱菱没事，已经醒了。”
薄远城愣了下，“醒了？”
随后松了口气，“那就好，醒了就好，你好好照顾那丫头，我明天一早过来看她。”
薄慕寒“嗯”了声，顿了顿，才又开口，“爷爷，我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捡来的？”
薄远城，“？”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没睡醒。
所以这小子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问这个？
他怒道：“对，你是捡来的，你那不争气的老子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薄慕寒，“……不是吗？”
他蹙眉，不应该啊。
他和唐菱如果没关系，他又不是捡来的，那……
心思微动，他迟疑，“难道二叔是捡来的？”
薄远城愣了愣，随后更愤怒了，“你到底从什么地方听了些什么东西？”
说完想到什么，“你疏远你二叔，就因为这个？”
薄远城明显误会了，以为薄慕寒是听说了什么，所以之前才这么对待薄云泽。
这翅膀是真的硬了啊，是不是还想着要把他二叔赶出薄家呢？
薄远城忍不住吼道：“我这老骨头还没死呢，你就想翻天了？我告诉你，你二叔是我亲儿子，你要是敢对他做什么事不尊重他，我就把你塞回垃圾桶里去做垃圾，薄家的家产你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说完，哐当挂了电话。
薄慕寒，“？”
他看着电话沉默了下。
本来只是怀疑，现在爷爷这么大的反应，更让人怀疑了？
亲儿子，需要刻意提起吗？
他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再次抬眸看向沉沉夜空，心底却忽然很敞亮。
所以，二叔真的是捡来的吧？
勾唇笑了笑，他慢悠悠在沙发坐下，给他二叔打了个电话。
薄云泽显然是没有这么早睡的，很快就把电话接起来，语气诧异，“小三？”
他是没想到薄慕寒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毕竟这几天薄慕寒对他的态度很奇怪，至少不太友好就是。
薄慕寒唇角轻抿，听着这个声音，心情复杂。
如果唐菱真的是薄云泽的女儿，那，他二叔就会变成他岳父。
他沉默不语，电话那头的薄云泽疑惑的拿起手机看了看，依然在通话中。
他又皱眉将手机拿到耳边，“怎么了小三，找我有事吗？”
又过了几秒，薄慕寒的声音才从话筒里传来，很低，有些沉。
“二叔，你还记得秦笑笑吗？”
这样直接的一句话，让薄云泽僵住了。
秦笑笑……
笑笑……
他喉咙不断滚动，好久才找到了声音，“你从哪里知道她的？”
变了调的声音让薄慕寒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又问，“二叔，你为什么不结婚？你不结婚，跟她有关吗？你爱她吗？”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了薄远城，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
而现在，他亲口问了薄云泽，甚至还加上了后面两个问题。
薄慕寒想知道，薄云泽对秦笑笑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当年，他到底知不知道秦笑笑有了他的孩子？
当然，还有很多关于秦笑笑的问题，或许有些答案，只有从薄云泽这里才能知道。
也只有找到这些答案，他们才有可能找到背后那个，隐得极深的人。
这才是薄慕寒给薄云泽打电话最主要的目的。
薄云泽却彻底没了声音，他只是握着手机，怔怔的。
而薄慕寒也看不到，他此刻其实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打开的电脑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同秦笑笑墓碑上的照片是一样的。
阳光下，女孩儿拿着棒棒糖，回头看向镜头，笑容灿烂。
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是他给她拍的。
那一年，她才十九岁。
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他算是她的学长。
她进大一时，他研究生一年级。
差了很多，却不妨碍，他看到她的第一眼，爱上了她。
薄云泽闭上眼，这张照片一直是他的电脑屏幕。
其实这么多年，看着这张照片他已经不会想得太多。
像是刻意让自己去遗忘，甚至不去想她的名字。
他只是想要看着这张脸，看着这个笑容。
只要看着，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依然在他面前笑容灿烂。
可他又不敢去想那些曾经，想一下，就觉得痛。
那种被背叛的痛，痛彻心扉。
而此刻，薄慕寒忽然提起的名字，让他已经尘封了好多年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的汹涌而来。
他闭上眼，心脏像是包裹着油纸被人扔进了汪洋，无法呼吸。
在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忽然抬手将电脑合上。
正想挂掉薄慕寒的电话时，薄慕寒平静无波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来，“她去世了，就在二十天前，在圣帝医院。她的葬礼，是我让人办的。”
淡淡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波澜。
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将薄云泽的大脑炸得一片空白。
握着手机的手忽然颤抖，好久，他才颤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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