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唐菱沉默了。
主要是这话没法儿接。
这种时候不管她怎么说都是错的。
替司煜说话，那只会让薄慕寒更想弄死他。顺着他让他去弄死司煜，那也不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等薄慕寒自己消化，缓过这阵。
她只是老老实实的抱着他的腰软靠在他怀里，乖乖巧巧特别温柔，让他明白她的心头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的，就算真的曾经发生过什么，那也是过去，甚至是她不记得的过去。
不得不说，唐菱的温柔乖巧果然让薄慕寒心底涌出的戾气慢慢柔和了下去。
他对她本就气不上来，对其他人的怒意，也不该表现在她面前。
更何况，这件事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是有古怪的。
小时候的记忆不清晰可以说得过去，可13岁甚至高中时的记忆，不至于这样轻易忘记。
更何况，是告白这种事。
沉默半响，薄慕寒将自己的思绪转回了正事，蹙眉沉思，“梦境不完整，或许也是误会？”
唐菱缓缓摇头，纠结着小声道：“可我记得很清楚，梦里我们争执的时候，我对你解释时说的是，我现在对他没感情，我喜欢的是你。”
‘现在’两个字就很惹人注意了。
为什么说现在，意思是她以前真的有过？
在唐菱的理解中，这就只能是说，她13岁的时候的确是告白过了。
不过也有不明白的。
这么看来，上一世她好像是记得这件事的。
那为什么这次不记得了？
难道是因为，重来一次，记忆混乱？
她正胡乱思索，薄慕寒却忽然问，“所以，如果你的记忆有问题，那么你也真的在13岁后离开过帝都？”
之前司煜同薄慕寒挑衅时说过，唐菱13岁离开，16岁回来，期间消失了整整三年。
那时候，薄慕寒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也想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也没法证明什么。
现在看来，如果司煜没撒谎，这些都是真的。
那么那三年，唐菱被送去了哪里，其间又发生了什么？
唐菱摇头，“我不记得，因为我的记忆很清楚，我的确是在帝都从没离开过。13到16岁那三年的记忆我也是有的，我的确在帝都读书，甚至还记得好些同学的名字。”
顿了顿，她抿唇轻声，“何况，我妈妈出事也是在那时候。我第一次去医院见到妈妈，就是13岁快14岁的时候，妈妈昏迷了六年多近七年，那中间我每周都会去医院见妈妈，这些记忆，都是存在的呀。”
如果她那时候不在帝都，这些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
薄慕寒听着她的话，眉心越收越紧。
唐菱有完整的记忆，却又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有问题。
他也有想过是不是因为重来导致的记忆混乱，可唐菱的记忆很明显并不混乱，她有着非常完整的记忆链。
自然的记忆混乱可能会导致她的记忆部分缺失，时间顺序混乱，却不会篡改她的记忆。
除非，她记忆的混乱本就是人为。
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他的了解中，人类大脑的记忆的确是可以被抹去甚至被更改的。
不过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大大小小的国家，能全部找出来的也就那么三个人。
那三人，都是这方面最高级别的权威，专注于人脑开发研究以及心理研究方面的。
说浅显些，就是类似于催眠暗示，记忆覆盖甚至记忆串改之类的。
而就是那么巧，其中有两个，都在龙圣。
如果说他们这些猜测都属实，那么唐菱那三年很可能是被送到了龙圣，让人篡改了记忆。
不过还有一个倒是在鸿鸢，而且现在就在圣帝医院。
只是他性格冷清，不爱见外人。
常年待在他的研究室同那些病例非常特殊的脑部或者心理疾病的病人打交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研究人脑开发和人类心理研究多了，按照苏循的话说，就是神神叨叨的。
现在看来，待会儿除去见唐元，还得带唐菱去见见他。
他早就知道唐元没有完全说实话，却也没想到，竟然还有唐菱这一出。
片刻，他沉声道：“等会儿见了唐元，这些事也一并问清楚。”
唐菱却有些担心，“如果他实在不愿意说呢？”
薄慕寒冷嗤，“放心，这次他一定会老实交代的。”
之前也是他没想到，因为唐菱刚才说的话，他倒是忽然想到了。
圣帝研究室的那位，有这个本事能让唐元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他冷冷勾唇，“等他交代完，也就不必留着了。”
唐菱张了张嘴，“你的意思是要杀了唐元吗？”
薄慕寒看她，“不是我，有人比我更想他死。”
唐菱微愣一瞬，想明白了。
他说的，是薄云泽……
是啊，薄云泽对唐元的憎恨会有多深，挫骨扬灰许也不能解恨。
唐菱抿紧唇沉默，薄慕寒揉弄两下她的发丝，低声安抚她，“别想了，一夜没怎么睡，你先睡会儿，待会儿见了唐元再说。”
说完，他又补充道：“等见完他，我带你去见见医生，看看你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唐菱好奇，“这也能看吗？”
薄慕寒只说：“看了就知道。”
不过其实她能不能想起来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这一世，就算记忆混乱，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人可以动摇。
甚至于在薄慕寒的意识中，唐菱如果真被人为篡改过记忆，那么那段经历必定是十分痛苦的。
他并不想，让她再重历一次那样的痛苦。
事情发展到现在，牵扯得似乎越来越宽。
背后那人到底想做什么，依然是毫无头绪。
可薄慕寒唯一可以肯定的，那人绝对不想让他们好过。
秦笑笑、唐菱，甚至他……
如果说秦笑笑是仇恨的开始，唐菱是秦笑笑的延续，那他呢？
前世唐菱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来杀他。
到底是因为他是薄慕寒，还是因为，他姓薄。
如果是第二点，那么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因为薄云泽的缘故，所以对薄家也生出怨恨？
除此之外，薄慕寒实在想不明白，他二十年前不过六岁，怎么就招上了那人。
可如果把这条线换成，秦笑笑、唐菱、薄云泽，那么就好解释得多。
跟秦笑笑有关的，秦笑笑疼的爱的喜欢的，所有的一切，哪怕是稍微沾边，那人都要毁掉。
这到底是，有多深的憎恨。
这些话，薄慕寒暂时没同唐菱讲，怕她更有负担。
他只让唐菱重新躺下去，枕在自己腿上，哄她闭眼休息。
两人说这会儿话话的时间，已经快到早上六点。
距离薄慕晟去见江宸遇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消息回来。
等唐菱躺下去，薄慕寒替她把小毯子盖上，然后又发了消息询问薄慕晟的安全。
见他回了个“2”，他稍微放心。
之前他同唐菱说，1代表安全，但并不会重复。
如果在同一个任务中，间隔时间不长，他们之间的暗号也会随之变化。
这是以免有人拿了他们的手机，学着他们发的暗号来回。
所以这次薄慕晟回2代表安全，如果这次还是回‘1’，那他已经是处于十分被动的境地了。
薄慕寒想着，又转而跟曾林云联系。
曾林云先没接电话，很快又回了电话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专门找地方打过来的。
“晟老大跟姓江的还在书房里面谈话，就他们两个人，我们都被留在外面。”
薄慕寒微蹙眉，“谈多久了？”
曾林云，“进去一个小时，最开始一个小时，那姓江的一直带着我们转园子打官腔，快一个小时了才带着晟老大进书房。进去前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我们现在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薄慕寒闻言眉心更紧。
谈什么需要一个小时？
而最开始那一个小时，江宸遇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不过薄慕晟回了他消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何况按照薄慕晟的身手和脑子，不至于轻易被江宸遇所制。
他之前已经让付诣修帮忙牵制江宸遇，付诣修那边为了保证薄慕晟的安全，也先让秘书发了令出去，说薄慕晟是因公前往北尧。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宸遇也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薄慕晟动手。
以至于，薄慕寒现在一时也不确定，到底是薄慕晟在搞事还是江宸遇在搞事？
薄慕寒抿紧唇思索片刻，又问，“守卫如何？”
曾林云，“江宸遇带来的亲卫，一共两百人。”
两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而这两百亲卫必定也都是极厉害的。
薄慕寒沉思几秒，最后吩咐，“再等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后他们没出来，你们先想办法撤出去，我会找人进去接应薄慕晟。”
如果半个小时后还不出来，那就只能让付诣修的人，按他们的第二计划行事了。
唐菱虽然躺着，其实也没睡，听完电话。
等电话挂了，才担心问道：“大哥不会有事吧？”
薄慕寒将她的头发捋到耳后，“他命硬，不会这么容易出事。”
说话间，他眸光轻狭。
命倒是硬，可如果不顺利，也难免会受伤。
说到底，这次算他欠薄慕晟一回。
不过也就是十五分钟后，薄慕寒得到消息，薄慕晟和江宸遇从书房出来了。
按照曾林云的说法，两人看起来还挺和谐，江宸遇甚至还邀请薄慕晟一起前往他的总统府。
曾林云只说，私事谈完了，现在要谈的是付诣修说的所谓公事。
唐菱简直好奇死了。
也闹不明白薄慕晟和江宸遇到底说了什么？
江宸遇难道真的没什么坏心？
难道薄云泽上辈子出事，也跟江宸遇没关系？
可薄慕晟现在同江宸遇在一起，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联系他们。
他们也只能按耐着好奇继续等。
一直到直升机降落，薄慕晟那边还没抽开身。
为了节省时间，薄慕寒让机长直接将直升机停在了圣地医院的停机坪。
不过是早上七点多，圣帝医院很安静。
一夜没怎么睡，唐菱有些晕乎乎的，四肢也酸软无力。
见她没精神的模样，薄慕寒也不在意那么多，直接抱了她下机，一路抱着去了唐元的病房。
唐菱软绵绵靠着他，也没让他放下自己。
她是真不想动，做残废就做残废吧，反正她也已经很习惯了。
唐元所在的病房楼层，三步一岗的守着保镖，气氛压抑而沉肃。
是为了幽禁唐元，当然，也为了不让他被人灭口。
见到从电梯里出来的薄慕寒和唐菱，众人纷纷低头，“三爷，夫人。”
唐菱有些不自在的将脸埋在薄慕寒怀里。
每次这样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大哥的女人，黑的那种。
薄慕寒面色冷肃，不发一言，抱着唐菱到了唐元病房门口。
得到消息的江流江海早已经过来了，就等在门口。
见薄慕寒到了，两人面色有些古怪，“三爷。”
叫完，才又有些蔫的叫唐菱，“夫人。”
唐菱这才抬头，好奇的看向他们，“你们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看医生了吗？”
江流张了张嘴，还没能说出话，被薄慕寒轻飘飘一眼堵住了嘴。
他抿抿唇角，低下头，“夫人不用担心，我们没事。”
唐菱偏头，看江海，“真的没事吗？”
可他们两个脸色真的白得不太正常啊。
江海沉默了下，也摇头，“没事，多谢夫人关心。”
说什么，难道说是因为他们两个昨天一天就吃完了两箱螺蛳粉，所以闹肚子闹得吗？
他们都这么说，唐菱也就不多问了。
她只看向薄慕寒，“唐元在这里面？”
薄慕寒点点头，示意江流开门。
病房门被推开，里面的一切落入唐菱的眼底。
她目光微动，有些诧异。
这病房，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带了一张床的牢房吧。
很黑，透过走廊的光看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放着仪器的柜子。
而唐元，就躺在那张单人床上，安静的没有丝毫声息。
如果不是旁边的心电仪还有起伏，她甚至以为，他可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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