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回到办公室，三人都坐在沙发上。
薄慕寒握着唐菱的手，懒懒的靠在沙发背。
唐菱低着头，想着秦家和妈妈的事。
秦御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闭着眼烦躁的揉捏着眉心。
办公室里有些古怪的安静。
片刻后，本来想等着秦御先开口说话的薄慕寒才幽幽道：“秦五爷看来，似乎有心事？”
唐菱抬眸看去。
秦御也睁开眼，目光在唐菱面上落了落，然后看向薄慕寒，“你昨天晚上发我的照片，是她的妈妈？”
薄慕寒挑眉，“你不是已经查过了？”
秦御抿抿唇角，又看向唐菱。
唐菱和秦舒很像，至少八九分像，就这么看着，就像是看到照片上的人活生生坐在他面前一样。
喉咙滚动，他沉声道：“我的确查过了，那张照片上的人的确是我小姑姑。而你，如果没错，应该是我的表妹。”
唐菱目光微动，秦御停顿几秒又道：“不过，我小姑姑的本名应该叫秦笑笑。”
“秦笑笑？”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她家人应该是很爱她的。
笑笑。
是啊，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很爱笑的。
唐菱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被薄慕寒握着的那只手都下意识掐了掐他的掌心。
薄慕寒眉梢一挑，捏住她的指尖揉了揉。
唐菱察觉到，才又微微放松了些。
而薄慕寒已经凉凉道：“秦五爷不如先说说，什么叫，如果没有错？”
他眯眸，有些不满，“既然菱菱妈妈的确是你小姑姑，菱菱怎么就成如果了？或者，你根本不确定菱菱妈妈的身份，那你急着跑过来做什么？”
查了一夜了，还‘如果没有错’。
一个人而已，照片都有了，还这么难确定吗？
总不能秦舒的妈妈秦御他奶奶连自己女儿都不认识了！
这什么办事能力，还是专门为了过来打扰他新婚？
毕竟如果不是秦御忽然过来，这会儿他们应该正在亲亲抱抱举高高才对。
又或者说，秦御是觉得，秦舒没错，可唐菱或许有错？
这个认知让薄慕寒很是不爽。
不得不说，薄慕寒抓重点的本事比唐菱厉害多了。
秦御有些无奈，如果只是唐菱一个人应该挺好糊弄，先带回龙圣再说。
可多了个薄慕寒，还真是个绊脚石。
秦御烦躁道：“我本来是确定的，不过……”
他抿抿唇，也没继续说，只问唐菱，“你妈妈，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
唐菱迷茫的摇头，“没有。”
妈妈昏迷了那么多年，甚至连最后都没有醒过来，又哪里来得及给她留什么东西。
秦御眉心更紧，想了想又开口，“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有妹妹流落在外吗？”
“流落在外，妹妹？”
唐菱更迷茫了，“没有啊。”
反正她长这么大，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唐蓁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外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妹妹。
薄慕寒却是敏锐的察觉到秦御这么问的原因，难怪刚才接了个电话之后看起来就心事重重。
还他妈如果没有错！
他唇角微勾，笑得讥讽，“你们秦家到底有多少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秦御，“……”
他无奈，“我说正事呢。”
薄慕寒冷笑，“正事就是，我家菱菱独一无二，什么狗屁姐姐妹妹，一概没有！”
秦御，“你怎么越来越粗俗了？”
薄慕寒懒懒挑眉，“哦，那是你以前不够了解我。”
秦御懒得再跟他争，又看向唐菱，“我想跟你做个dna对比，可以吗？”
毕竟什么证据，都没有这个来得让人信服。
他得先百分百确定，再同奶奶讲。
至于另一个姑娘，如果唐菱没有姐妹，那么这件事肯定有问题，他还得先让人查查。
dna什么的唐菱倒是没关系，反正也要跟唐元做，所以她点头，“可以的。”
顿了顿，又轻声道：“不过，我想先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秦家会认为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这个问题让秦御有些为难，他下意识看了眼薄慕寒。
薄慕寒眉心也收紧，却还是对他点点头。
有些事，是瞒不住的。
早知道晚知道总要知道，就算那个结果再怎么难以让人接受，也得受着。
秦御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二十年前，我小姑姑被人绑架，失踪了七天。等警方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被撕票，当年是我父亲和爷爷亲自去确认的尸体。”
“我昨天晚上也打电话给我父亲询问过当年的事儿了，他们当初的确是见到了小姑姑的尸体。尸体……”
他停顿了几秒，再开口，声音有些哑，“尸体因为被人凌虐过，也毁掉了容貌，浑身是伤根本无法辨认，只能看出身形，的确是同我小姑姑一模一样。”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做了dna对比，出来的结果，那具尸体就是我小姑姑的。所以，所有人的才会以为小姑姑已经去世了。”
秦御的话让唐菱有些怔。
她根本不敢想象那尸体有多可怕，竟然会伤到连她的父亲和哥哥都认不出她来。
所以说，那时候的确是有人死了。只是并不是秦笑笑。
等秦御说完，她咬咬唇，低声道：“那为什么，她又会出现在鸿鸢？”
秦御摇头，“这个我也不明白，不过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以前是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现在既然有了目标，要找出真相应该会更简单。
薄慕寒适时开口，“唐元这个人，很重要。”
他一定知道一些事儿，只是这只老狐狸不见棺材不掉泪，不会轻易说出来。
唐菱蹙眉，“不如让我去问他。”
薄慕寒不满的看她，“有我在，还需要你去？”
他以前是想着慢慢折腾唐家，可现在他需要马上知道真相，所以得用点非常手段了。
秦御挑眉，“唐元？就是菱菱那个父亲？”
薄慕寒嗤笑，“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他想着，松开唐菱的手，又摸摸她的头，“我去打个电话安排一下，你乖乖自己玩会儿，别和乱七八糟的人多说话。”
今天他必须得从唐元嘴里把真相挖出来。
他嘴里乱七八糟的人指的是谁大家都知道，唐菱无奈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薄慕寒这才放心的拿了手机去阳台。
避开唐菱去安排是因为有些事儿，他不想让唐菱知道的太多，免得吓着她。
唐菱看着阳台上的背影，轻抿着唇。
她果然没跟秦御说话，连看都没看秦御。
办公室安静了差不多半分钟，秦御有些无奈，这姑娘也太听薄慕寒那狗东西的话了。
他正想说什么事，唐菱的手机忽然接连响了好几下，是短消息的声音。
平时给她发消息的人很少，基本上也就兮兮一个人，可她一般是发微信。
多半都是垃圾消息。
这时候薄慕寒也不在，唐菱避免尴尬，干脆从旁边的手提包里翻出手机来看。
这一看，她的脸忽然就白了，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微微发抖。
旁边的秦御发觉了不对，问道：“怎么了？”
唐菱没说话，目光始终紧紧盯着手机。
脸越来越白，直到最后一缕血色消失，苍白得如同白纸。
秦御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起身上前从她手中拿过了手机，滑动几下，脸色变了。
连着的五条短信，最开始是一张照片。
一张女人和几个男人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微微泛黄，看得出来是有些年份了。
接下来的几条是文字，
“你不是想知道当初那些绑匪为什么没有杀秦笑笑，秦笑笑又是怎么到的鸿鸢吗？”
“她为了让绑匪不杀她，像条狗一样，心甘情愿的被几个绑架犯奸污了整整七天！这张照片就是当时绑匪拍下来的。”
“绑匪玩腻了她，把她卖给了鸿鸢一个大老板，大老板把她从龙圣带回了鸿鸢。玩腻了后又把她送给自己的客户玩儿。”
“所以说，秦笑笑早就是个被人玩烂的贱女人，人尽可夫。而你，你的父亲到底是绑匪还是那些所谓的客户，又或者是路边的乞丐，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秦御抿紧唇，脸色彻底变了。
他看向唐菱，唐菱只是呆呆的坐着，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灵魂。
薄慕寒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幕，他脸色一沉，快步进来，“你他妈做什么了？”
秦御喉咙微动，没说话，只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薄慕寒接过来，看清内容后瞳孔狠狠一缩。
他紧紧捏着手机，眼底涌出想杀人的暴躁。
可看向沙发上呆愣的唐菱，他把这暴躁压下，用眼神示意秦御。
秦御点点头，转身让人去查这个号码。
太奇怪了。
这消息来的时间点太奇怪了。
就好像知道他们想要调查这件事，就忽然发了消息给唐菱。
到底会是谁？
薄慕寒甚至还想到了那天晚上让人撞他们的人。
那个人明显是冲着唐菱来的。
唐菱这二十年都安稳无忧，可到了他身边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对方想杀她。
那个人，和今天发消息给唐菱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么了解秦笑笑的事，又知道唐菱的身份，到底是秦家人还是唐家人？
当然，到现在为止，薄慕寒更倾向于秦家人。
或许，二十年前的事，就同那人有关。
只是这时候薄慕寒没心思去想那么多，他俯身，摸摸唐菱的头，轻声叫她，“菱菱。”
唐菱怔怔的抬头看他，脸很白，眼圈却很红。
她认出了他，声音涩涩的叫他，“薄慕寒。”
薄慕寒点头，柔声应和，“嗯，我在。”
她顿了顿，低声问他，“那是真的吗？”
薄慕寒喉结滚动几下，在她面前蹲下，“你相信吗？”
唐菱睫毛微颤，迷茫的摇头，“我不知道。”
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可是那张照片那么清晰，那些话说得那么肯定。
好像，不由得她不信。
薄慕寒掌心落在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你不是说过，你妈妈是很温柔很好的人吗？”
唐菱点头，“嗯。”
薄慕寒弯唇，“那不就行了。她是个很好的妈妈，至于过去那些到底是真是假，有什么重要吗？”
“可是……”
唐菱还想说什么，薄慕寒轻声打断她，“菱菱，就算是真的，那也不是她愿意选择的，你明白吗？”
秦笑笑是最大的受害者。
如果真是从秦家的公主沦落至此，那么，她才是最可怜可悲的那个。
她不该被讥笑嘲讽，反倒是作恶的人，才是该承受审判的那个。
唐菱咬紧唇，喉咙口堵得厉害。
她看着薄慕寒光芒柔和的眼眸，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妈妈她那么好，她不该承受这些的。”
“我只是觉得很痛，想到那些，我就觉得好痛。”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左心房。
这个地方，痛得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她的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嘶哑着声音，“薄慕寒，我妈妈她为什么要承受那些？你说，当时她会不会很害怕……”
她甚至想不到如果那些是真的，妈妈到底是靠着怎样的意志力才活了下来。
如果是她，或许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哭得很厉害，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直掉。
薄慕寒望着她哭得停不下来的模样，心脏那处好像也是被人抽离的痛。
眼里压着暴戾的冷意，层层叠叠，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换她不流眼泪。
他紧抿着唇，把她那只柔软却冰凉的小手握紧，从她心口拿开，放在了自己的左心房处。
她的手像是直接钻进了他的心口，把他的心脏捏得紧紧的。
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你这么哭，我这里，也很痛。”
说完，他闭了闭眼，又站起身将她紧紧搂进怀里，“菱菱乖，不哭了好不好？”
他眼底痛苦浓烈如墨，自嘲的勾唇，“宝宝，你这么哭，我有些受不了。”
就算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这个小女人已经完完全全控制了他的心神。
她一伤心，他就想杀光所有让她难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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