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一夜,周东北睡的非常好。
洗漱完以后,他披着大衣出了屋,昨晚后半夜下雪了,院子里铺了厚厚一层。
“二哥?!”
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周东北扭头看去。
“盛夏?!”他脱口而出。
是东侧邻居,小丫头手里端着搪瓷脸盆,用力把水泼了出去,好大一片雾气腾起,仙境一般,遮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
盛夏比自己小一岁,一直和老嫖、二虎他俩同班。
因为自己上面有个姐姐,所以从小她就习惯喊自己二哥。
小丫头个子不算高,多说162公分,不过长得好看,性格更是飒爽!
上一世,自己每天闷头上下班,到了社会上以后,更是多少天都不回家一趟。
不知不觉间,黄毛丫头长成了大姑娘。
可那时自己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二流子,饥一顿饱一顿,自卑刻进了骨头里,更不愿意和她多接触。
人和人的缘分,往往就是那么一刹那,没抓住的话,就会失之交臂。
直到1993年她结婚,才发现自己好像丢了点什么......
那天,自己喝多了,趴在炕沿上整整吐了一夜。
人总是这样,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雾散了,盛夏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板杖子后,踮起了脚。
周东北仔细端详,小丫头还有一点婴儿肥,小下巴圆乎乎的十分可爱,就是穿的屯了点。
两个人小学时还经常一起上下学,上了初中以后反而很少来往了。
那年代,男女生走近了,就会受到嘲笑,关系自然也就淡了。
他清楚的记得,好多次两个人挎着书包回家时,后面一群坏小子齐声呐喊:姑娘和小子玩,天天抱小孩儿......
“二哥,你咋了?”
盛夏见他盯着自己怔怔出神,不由想起母亲的话,难道真被打傻了?
“哦,没事儿!”周东北回过神儿来,呵呵一笑,“上班了吗?”
盛夏的眉毛,并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古典柳叶弯眉,相比之下要粗了一些,更浓一点。
听到他的问题,这双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你上周问过我了!”
“是吗?”周东北干笑两声,自嘲道:“睡糊涂了,呵呵!”
盛夏笑了起来,一口小白牙,乌溜溜的大眼睛成了两弯月牙。
她有着一头黑色茂密的长发,很随意的用一条白手帕扎在脑后,穿了件碎花棉袄。
冬日清晨暖阳下,青春、靓丽,这是一种让人怦然心跳的、原生态的美,美的让周东北一阵阵眼晕。
看来甭管多少岁的心理年龄,男人都喜欢青春靓丽的大姑娘!
记得她没考上大学,不过八十年代的高中毕业生,还不像后世那么不值钱,因为农业户口的原因,她爸又托了关系,没多久就去旭日国营饭店做了服务员。
这嗑已经唠死了,不能再问了,周东北刚想换个话题,盛夏母亲牛素芬就在屋里喊了起来:“小夏?!干啥呢?倒个水你也磨磨唧唧的?”
“来了!”盛夏回了一句,又说:“二哥,我回去了!”
“嗯!”
她拎着盆转身回去了。
臃肿的棉袄遮挡不住她纤细的腰肢,还有微微摇摆丰腴的臀部,周东北站在杖子后,抄着袖,咧着嘴,眼睛一眨不眨。
见她进屋了,连忙伸手擦了一下嘴角......
咋这么好看!
——
“有啥说的?”盛夏刚进屋,牛素芬伸手就去掐她的胳膊,“他疯了你不知道?”
盛夏闪身躲了过去,杏眼圆睁,“怎么就疯了?能不能别乱说?”
“咋就乱说了?”牛素芬拉着脸,伸头还往老周家瞅了瞅,压低了声音,“前天下午你没看见,他拎着大斧满院子跑,把小屯的王老骚都吓尿裤子了!”
说到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老二以前啥样你不知道?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的主儿,一天天蔫头耷脑像霜打的茄子,被打了几扁担就敢抡斧子,你说是不是疯了?”
“我还听说呀......”
“哐噹!”
盛夏没好气地把洗脸盆摔在了板凳上,“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爷俩逼上门,还不让人家反抗了?”
她转身往里屋走,“一天天嚼老婆舌,张家长李家短,破嘴像棉裤腰似的......”
“说谁呢?有这么和你妈说话的吗?反天了是不是?”牛素芬掐着腰,嗓门尖锐高亢,“你给我回来,臭丫头片子,麻溜把泔水倒了去!”
“让我弟去,一天天养少爷秧子呢?”
——
吃完早饭不一会儿,老嫖和二虎推着自行车来了。
老嫖踮起脚往盛夏家看,“呦,小辣椒还没走呢?”
“盛夏还在饭店上班呢?”周东北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问的漫不经心。
“你被打失忆了吧?”老嫖撇了撇嘴,“不当服务员她能干啥?”
周东北没再吭声,看来历史没有改变,她确实去了旭日国营饭店工作。
“你俩谁驮我?”他岔开了话题。
老嫖问:“你自行车呢?”
“丢了!今天再买一辆......”
“买个屁!哥们给你整一辆,这玩意儿还用花钱?死心眼儿!”
没等周东北骂他,赵玉芳出来了。
“周婶!”
这俩货异口同声,从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样。
老嫖还翘了翘脚往里看,“我东南姐呢?”
没人搭理他。
赵玉芳笑道:“咋不早点过来?婶子早上用荤油炖的酸菜!”
二虎眯着小眼睛,笑嘻嘻说:“晚上来吃!”
“好!”赵玉芳问他:“你爸妈在家不?”
“在家,搽猪食呢!”
“走吧!”周东北推了一把老嫖。
老嫖又扭头往屋瞅了两眼,把自行车给了他,“你驮我吧,我可整不动你!”
“慢点骑——”赵玉芳在后面喊,周东南穿好大衣出来了。
“妈,我张叔在家吗?”
“在家呢,我回去拿衣服!”
——
“哥,东南姐没在家?”老嫖坐在后面问。
周东北知道他的小心思,这货从小到大都惦记着自己姐,虽然是半开玩笑,可当年姐姐投河,他差点没哭死。
后来,他一个人堵了王木生好多次,每次都被打的连滚带爬。
再后来还是大虎出了手,教训了王木生一顿,这事儿才算过去。
虽然老嫖心有不甘,可实力相差悬殊,他根本就干不过王木生,只能把仇恨埋在心里。
“你他妈滚!”周东北骂了一句。
老嫖根本就不当回事,嘿嘿笑着继续说:“女大三抱金砖,你放心,以后咱各论各叫,你叫我姐夫,我叫你哥......”
“滚!”周东北又骂了一句,随后说:“我有个想法,你听听行不行?”
“啥呀?”
二虎在一旁蹬着车,笑嘻嘻看着他俩。
“你说我能不能卖歌?”
“啥?!”老嫖懵了,“啥叫卖歌?”
“就是......”周东北想了想,“怎么说呢?就是我创作一些歌曲,然后把歌词写出来,再找明白人配上谱子卖出去,你觉得咋样?”
“不咋样!”老嫖都没犹豫,“从小你唱歌就贼难听,还能写歌?打死我都不信!”
周东北不乐意了,“扯他妈犊子!你哥我是麦霸好不好?还能难听?”
二虎眨着小眼睛,“哥,啥叫麦霸?”
周东北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找补了一句,“就是唱的好听!”
“你可拉倒吧!”老嫖直翻白眼,“狼嚎都比你唱的好听!”
周东北气的晃了一下车把,差点把他甩下去。
“我唱几句,你俩听听!”
老嫖慌忙抱紧他的腰,“别,哥,你让我俩多活几天吧!”
周东北扭头看向了二虎,“真那么难听?”
二虎咧着嘴,“那个,还行......”
周东北眼睛一亮,看来自己还是有知音的!
“就是吓人!”
“操!”气的他骂了一句,可又不死心,这是昨晚趴被窝想的主意,自己会唱的歌可是不少,提前拿出来,是不是能卖钱?
“我就唱几句,你俩感觉一下行不?”
“行,唱吧!”老嫖无奈了,只好愁眉苦脸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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