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看不见了

　　欣赏了一会小姑娘的美照，封执野干起了正事，打开了木质衣柜门，将两条裙子叠好放进背包里。

　　阿婆说昭昭高中毕业前，有时候会回来住，便在衣柜里留了两套衣物，还真用上了。

　　收拾好后刚要跨出房门，封执野脚步微顿，思考了几瞬又退了回去。

　　衣柜下有一排抽屉，一一拉开后，在最后一个柜子里看到两套贴身内衣裤。

　　一套纯白一套粉色。

　　封执野的视线似是被烫到一般，左右漂移，两秒后又看向门口。

　　再转过头来时，封执野索性将抽屉用力一抽，直接抽了出来，将两套内衣倒进了背包。

　　待他回到医院时，天色都快擦黑了。

　　顾昭昭还没醒来，杨英坐在床边给小姑娘擦手。

　　红毛和瘦子不在，估摸着是躲哪去抽烟了。

　　将购物袋和背包放在柜子上，封执野没破坏病床前安稳的一幕，转身给红毛他们发了条信息，让他们赶紧回店里去。

　　许是收到了消息，没两分钟门口探出两颗脑袋，一上一下，对着封执野龇牙咧嘴。

　　“哥，野哥，车钥匙……”

　　封执野嗤笑一声，将车子钥匙甩给瘦子，让他们直接开车回去。

　　直到红毛和瘦子走后，顾昭昭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封执野担心杨英的身体，好说歹说才说动她去陪护床上躺一会。

　　奔波担心了一天，杨英没想睡着的，谁知脑袋碰到床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封执野将刺眼的日光灯熄灭，将临时买来的小夜灯插上。随着开关启动，暖黄的灯光洒下，模糊了顾昭昭半边侧脸，看起来倒没白日那般清冷可怜了。

　　顾昭昭是在凌晨三点多醒来的。

　　刚睁开眼，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尤其是脑袋，似是有电钻在里面搅动一样。

　　这痛感陌生又熟悉，思绪混沌，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两年前那场车祸。

　　“爸……妈……”

　　轻轻的低喃，从她干燥的唇边溢出。

　　声音轻薄，带着一丝无助和惊慌。

　　趴在床边沿休息的封执野闻声醒来，和顾昭昭的视线撞在一起，就见她漆黑的眸子虽是睁着，却不见半点波澜。

　　心头一跳，封执野直起身，走到杨英身边，一声声“阿婆”轻轻唤着。

　　杨英惊醒，下意识看向床上的顾昭昭，见她茫然地睁着眼，忙下了床坐到她身边。

　　“昭昭，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英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唇角却忍不住下颤，她掩饰性地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奶奶？”半晌，顾昭昭思绪回笼，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出现，她转头追寻。

　　“奶奶，是奶奶吗？”

　　“奶奶，你在哪里？现在是晚上吗？为什么那么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话音刚落，封执野和杨英霎时呆住。

　　本还存着一丝希望的，这下全没了。

　　果然同医生说的那般，顾昭昭看不见了。

　　杨英感觉天塌了，顾昭昭的这句话彻底将她打入冰窖。她颤抖着嘴唇，握住顾昭昭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昭昭，奶奶在这，我们昭昭会没事的。”

　　可这话如饮鸩止渴，顾昭昭一听便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她记忆中的最后一秒是掉落的手机和猛烈撞击的头部。

　　她还想再问，额头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弓着身子，双手抱住脑袋。但额头缠着纱布，稍稍触碰疼痛加剧。顾昭昭无法，下意识就痛哭出声。

　　“奶奶，我疼。”

　　“我的头好疼。”

　　早在顾昭昭睁眼的时候，封执野就去找了医生。幸好市新立医院的医疗力量充足，值班室有医生坐镇，听到封执野说病患醒来时，忙跟着去了病房。

　　封执野和医生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顾昭昭缩在杨英怀里，巴掌大的脸上漫延着泪痕。

　　杨英抓着顾昭昭纤细的手腕，将她拥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着，眼皮肿得像有两层厚。

　　医生给顾昭昭做了初步检查，果然和昨天判断的一样，脑部淤血导致的失明。

　　“目前来看情况良好，先挂水消炎看看再说吧。”医生给出了解决方案后，就回了值班室。

　　冷静下来的顾昭昭靠坐在床头，模样清冷，小脸上泪痕未干，眼睛虽是睁着，却毫无神采。她似是在消化失明的现实，整个人安静得可怕。

　　杨英半倾着身子坐着，观察着顾昭昭的情绪，时不时的抹泪。

　　封执野本想退出房间，又担心阿婆搞不定顾昭昭，就斜靠着墙，尽量降低存在感。但他冷厉的气场岂是说藏就能藏的，即使顾昭昭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奶奶，病房里还有人吗？”顾昭昭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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