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怕是凶多吉少

　　　行商为了讨那位管家的欢心，再次来到张家，跟张老头说了这一情况，还放话若是再挖出玉器，不论大小，每件都给二十两。

　　张老头自然欣喜无比，可是他们一家将后山能挖的地方都挖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行商失望之下，只得先行离开。

　　没想到，巡抚衙门里那位管家再次找上行商，询问进展，说巡抚大人实在爱这些东西，上次送了那个玉盘，巡抚老爷高兴之下还给他那出仕的儿子升了官。

　　如果行商肯出力，他会将行商保举给巡抚大人，在江南随便挑个一官半职，岂不就能光耀门楣？

　　行商激动了，不过想到张老头一家挖遍了后山，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他将这一情况如实告诉了那位管家，那位管家不信呐，跟着一起去了稻花村。

　　那位管家查看了地形以后，非说宝物就藏在张家祖宅之下，要张家腾出地方。

　　张家只是平头百姓，根本不敢与官老爷斗，可一家十八口老的老，小的小，能搬到哪去呢？

　　张老头只好硬着头皮与那位管家提条件，说要他们给一点安家费，他们可以先去镇上租个房住着，再买块地，建个新房子。

　　那管家不同意，还命人将张老头狠狠打了一顿，下手没个轻重，抬回来没多久就死了。村里人一看出了人命，觉得这不像是官府做派，怀疑这个所谓的巡抚管家是假冒的，于是就到县衙报了官。

　　县太爷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他带着衙役赶到稻花村后，当场就要将那管家与行商抓起来法办。没想到，那管家的一个手下属实厉害，直接一剑将县太爷给杀了。

　　衙役们愤恨不已，想为县太爷报仇，也尽数被杀死。

　　当时众人都吓坏了，那手下还问管家要不要将他们这些村民也都一并杀了，正好来个死无对证。

　　管家见村民们瑟瑟发抖的害怕模样，得意极了。料定他们不敢反抗，且挖宝需要不少人手，于是就将村民们集中起来，男的挖宝，女的做饭。村里的鸡鸭鹅牛羊猪还有种的小菜，等所有东西都给他们吃光。

　　挖开张家祖屋后，只发现了一只玉碗，那管家觉得稻花村的房子底下可能都散落了宝物，于是决定全部挖过去一遍。

　　张明说到这里缓了缓，身上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可他此时顾不得这许多。他觉得这两位恩人身份非富即贵，要是他日后出了什么好歹，这世上也还有人知晓稻花村的真正惨状。

　　“县太爷死后，没有人去调查过吗？”何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按理说县令在那个地方，不应该没点势力啊，怎会死得这般无声无息。

　　张明叹了一口气，“我们村里的东西都吃完后，就拔了几个人每天往返于镇上采买，听镇上的百姓说，那县太爷一家被毒蛇全咬死了。镇上的东西被那帮恶人吃腻以后，我们只得往来县城运送，又听县里的百姓说县太爷府中失火，所以人都烧死了。

　　当时，新的县令已走马上任。我们知道真相不是这么回事，可都不敢说出实情啊，就算自己不怕死，可要顾及家人。”

　　张明继续讲述后来发生的事：巡抚老爷微服去过稻花村，对那只新挖到的玉碗爱不释手，他当即就下令，要新上任的县太爷协助管家，将整个稻花村挖一个遍，掘地三尺，也要将宝物都找到。

　　新县太爷于是将衙役捕快都派了出来，还从附近的村子征召了不少壮年劳力，稻花村的房子全都不能住了，村民们只好在山里搭了草棚，将就着住下。

　　结果恶人越来越苛刻，天气转凉，活儿反而加重，吃的东西越来越差不说，还时常将疲累而动作迟缓的人打得半死。

　　有一次下大雨刮大风，草棚塌了不少，被子衣物那些全浸了水，村里冻死好几个孩子。村民们豁出命去，罢工抗议，管家的令人打死了好几条人命后，见还不奏效，才勉强同意派人从别的村落给找了些旧衣物旧棉被过渡一二。

　　何月凛若冰霜，这些当官的挖点宝她没意见，将整个村全给搬空都行，可至少要给人安排好新的房屋田地，做好补偿之后再动作，大耒律法亦如此规定。

　　而罔顾乡民死活，鱼肉百姓的行为，若是被告到御前去，一旦查证属实，官员不仅乌纱帽不保，轻则抄家满门抄斩，重则诛九族。

　　“你们都忍了那么久，为何现在才进京告御状。”

　　张明抹了一把泪：“我出来时，整个村挖空了一半，只找到了五件玉器，可村里的人已死掉大半了，剩下一些人不过在苟延残喘。

　　我们还活着的人在一起商量过，巡抚官儿太大，在江南一手遮天，我们只能往上京告御状，才有一丝希望。这事是由我家而起的，交给我来办最合适，且我之前经常上山打猎，比一般人有些身手。”

　　赵长洲提醒：“他们既然派出人杀你，可见这事已暴露了，你那些乡亲怕是凶多吉少。”

　　张明何尝不知，可他一直不愿意去想这个，他不知道剩下那些人都怎么样了，记起逃出来之时，村人的殷切嘱咐：张明啊，如果他们用我们的性命胁迫你回来，你不要上当，只有你成功到了皇上跟前，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哪怕我们全都死了，也只盼着你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所以我历尽千辛万苦也要进京，可惜我没有多少银子，一路上怕被人查到，更是乔装改扮，昼伏夜行。可不知怎的，还是走漏了行踪，这次要不是你们帮忙，只怕就前功尽弃。”

　　张明说着又向两人分别再行了个谢礼。

　　何月呼出一口浊气：“我相信你，可皇上与朝中大众未必会信，必定这关乎一个封疆大吏的名声，不容得这般轻易诋毁。”

　　张明面色难看，望着火堆陷入沉思，半晌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语带郑重地问道：“在下能不能知道两位恩人的真实身份？”

　　“你今儿个运气不错。”何月笑了，如果是别的事情她不一定会说，可这事有点大，她还是希望能帮上一点忙，“我是大理寺卿。”

　　她视线望向赵长洲的方向，“他是皇上的第二子，当今的瑞王。”

　　张明惊呆了。

　　赵长洲见他一副像被雷劈了的可怜样子，好心地道：“你放心，我们是定了亲的未婚男女，不是偷情在外私会被你撞见，不会灭你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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