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竟有些想哭
青灯看了何月一眼，见她颔首，才走出去，到隔壁屋子将另一盏灯拿了过来，自觉地给程轻缣照着桌面。
程轻缣一一捻起药渣，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道，“我原来的方子里开了一味人参，可这里头的人参是假的，它味道与人参有些相似，切了片后就不太容易分辨。”
“这药有毒？”何月疑惑地问，“我记得你之前开的调理方子，里头也有人参，如果有毒的话，他喝了这么久，从脉象上都看不出来吗？”
程轻缣道，“这药有毒不假，只是微乎其微，且这种毒会从人体排出，不会累积，是以很难从脉象上体现出来。”
他看到何月有些迷茫就解释得更详细了些，“裴公子身体本就不好，如果喝下去的药不仅不能调理，还带着微毒，他身体还要自行排毒，负担会很大，这才是他病情每况愈下的原因。”
何月明白了，果然真是她害了他。
“现在怎么办，他的身体还能恢复吗？”
“按原来的法子是行不通了，要找些大补的药材来入药，比如千年灵芝，千年人参，冰山雪莲这些，还得慢慢调理，才有可能。否则，他这辈子都是个病秧子，能不能活过三十都难说。”
何月看了床上昏迷的裴长洲，咬了咬唇，“我一定会找到这些药材，现在就麻烦程大夫先给他稳住病情。”
“你放心。”程轻缣颔首，“一会儿药抓来了，熬好喂他喝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暂时就按这方子吃着，若是病情有反复，你再派人去请我就是。”
“多谢了。”何月知道程轻缣这是要走的意思，于是示意青灯去拿诊金给他，再将他送出门去，这大晚上的，让人家跑这一趟，也不容易。
青灯回转后，看着何月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说道，“小姐，这事该怎么办？从哪里开始查？”
何月轻声道，“先不查，你在这屋子支个炉子，一会儿寄欢抓了药来，我亲自熬。你按着方子像刚才那样再去库房抓一次药，然后在大厨房那边也熬着，若有人跟你套话，你就说裴公子病得很重，我一时伤神，将药打翻了。”
“是，小的一切听小姐吩咐。”
“嗯，去吧，别露出破绽。”
寄欢抓了药来，青灯支的小炉子也点上了火，何月一边守着药罐，一边守着裴长洲，好不容易才将药熬好，她迫不及待地舀起勺子吹了吹，亲自给他喂药。
不过喂得很艰难，一勺子药能喂进去的也只有一小半，剩下一大半都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了。
何月看得心焦不已，她放下药碗，转而对青灯寄欢道，“你们先出去，在外边守着，我想静一静。”
青灯寄欢对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何月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回来，她深吸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将药碗端起，凑近嘴边喝了一口。
她附身对准裴长洲暗淡的唇，将药慢慢地给他灌进去。
一碗药就这样尽数喂完，何月擦了擦嘴唇，脸上有些热，她将药碗放回桌上，喊来寄欢收拾，然后就一心坐在床边守着。
看不到他醒过来，她就是去睡了也不安稳。
“小姐，小的有件事要与你说。”
青灯悄悄走过来，“刚才小的刚去大厨房熬药的时候，遇到了周福周大叔，他是去给马喂草料的，说马无夜草不肥。他问我给谁熬的药，我就把你交代的话给说了，他就叹气，然后让我去忙。”
何月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小姐，难道是他……”
“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也许只是巧合呢。”何月打断青灯的话，“你以后见了他，不要露出什么异样来。”
“是。”青灯忍了忍，又道，“小姐，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裴公子，你明天还要到衙门办差呢。”
何月摇头，对他和寄欢道，“我身体熬得住，你们早点去睡吧。”
“小姐，你以前说了不能熬夜。”寄欢不赞同地道，“所以要熬也是我们熬，你去休息，我们会照顾好裴公子。”
何月语句不善，不耐烦地呵斥道，“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我的话都不听了？快回去睡！”
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月看了看裴长洲，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比刚刚的略好了些，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眸里盛了多少的温柔，一心只盼着他能快点醒过来。
夜深深，不知不觉中，她就趴在床头睡着了。
裴长洲刚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身体的无力感让他很是不适。他记得得知退婚的消息，他心神俱伤，撑着回了屋子，还没走到床边，就倒下去了。
这是青灯将他扶上来的吗？他转头环视了一圈，就发现何月正趴在他床头沉沉睡着，他鼻子微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睡梦中的她很可爱，与平日里的感觉完全不同，他觉得恍恍惚惚地有种不真实感，这不会是梦吧，她竟守着他一夜？
裴长洲看了许久，才伸出手去，摸了摸她巴掌大的小脸。嗯，柔软有弹性，这似乎是真的，不是梦……
何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挪动，立刻惊醒过来，就看见了裴长洲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两人一时都有些尴尬。
“月儿。”
“我们退婚了，以后你跟祖父一样，叫我阿月吧。”
裴长洲默了默，这次他不再装傻充愣，从善如流地道，“阿月，对不起，我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她这是把他当亲人看待了吗？他现在不能奢求太多，这样总比将他打出去好……
“长洲，你说错了，这次还是我对不起你。”何月咬了咬唇，“今晚我才发现，有一味药被人动了手脚，这才让你的身体越来越坏了。”
她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裴长洲愣了一下，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事，不过他见不得她难过，立刻安慰道，“跟你无关，是我身体太差了，每天都要喝药，运气还不好，才喝到了假药，你不要自责。”
何月本来只是有些难过，听了他这句话，竟有些想哭。不过，她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对他道，“你放心，等我空出手来，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要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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